宋致至側頭看她，“你現在想告訴我嗎？”

    陸雲沉默了，她想說又不敢說，生怕那樣不堪的事情會讓宋致至覺得她是個很差勁的人，糾結的扯弄衣擺。

    宋致至暗自歎了聲氣，放下遊戲手柄走過去站在她麵前，“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揉揉低下的腦袋，“現在去睡覺吧”。

    把人牽進房，掀開被子一角，陸雲順勢躺下。

    房間很暗，在書桌那頭的窗簾露出小塊光亮，陸雲在宋致至轉身時抓住他的手，忐忑的問道，“那晚，在補習班你看到我爸打我時，你在想什？”

    宋致至坐到床邊和她相對，回想了下當時的情景，“驚訝，還有些生氣”。

    陸雲不解，“生氣什？”

    “這好看的一張臉被打了”。

    陸雲被他逗笑，心的陰霾少了些，宋致至捏了捏她的臉，“你不知道我是見/色起意？”

    陸雲淺笑的拍掉在臉上作亂的手，往前挪了挪靠在他懷，回憶著說一個很老舊門不當戶不對，為了愛情奮不顧身，最後悔不當初的故事。

    陸父還在村上山下河時，陸母已經跟著外公去過好幾個城市，他們在同個高中上學，出來工作後才墜入愛河，陸母不聽勸告義無反顧要嫁給當時還是窮小子的陸父。

    “但也不是很窮”，陸雲解釋說，“開了飯店，但比起外公挺差的”。

    開始時大家都相處的挺好，陸母和爺爺奶奶住一起，直到她把陸雲生出來後，他們就變了臉，不願意帶孩子，還經常鼓動陸母生二胎，要生個男孩。

    陸母看透他們的本質說什都不願意再生，陸雲沒人管就被帶回外婆家和表哥一起長大。

    陸雲想到那段日子笑著說，“當時，我想吃什有什，養成了個胖墩，直到學校體檢說營養過剩才克製飲食”。

    “”，宋致至唇角上揚，胸腔出蕩出笑意，沒想到她居然有營養過剩的時候。

    陸雲繼續說，好日子沒過多久，大伯母先鬧起來了，說外公他們偏心，什好的都給陸雲，表哥什都撈到。

    陸母的事業當時正在關鍵期，被吵的煩就在外婆家附近買了一套房，陸雲也就中晚飯回去吃。

    “那你爸呢？”宋致至問。

    “哼”，陸雲冷，“他忙著讓我媽生二胎呢”。

    沒多久陸母確實懷上了一個可最後掉了，陸雲唏噓的說，“我們都不知道，還是掉了以後去醫院才知道的，有天媽媽很晚才來外婆家接我，也不給碰，我不敢靠近爸爸隻能跟在後麵，回頭的時候看見外婆複雜的目光就覺得害怕，又不知道發生什事，還是後麵爺爺奶奶罵我晦氣的時候才說出來的”。

    宋致至垂眸看她，手撫在後背輕拍了拍，陸雲搖搖頭，“沒事”。

    從那之後，爺爺奶奶變本加厲不停的攛掇陸母趕緊再懷一個，甚至放言說不生男孩就讓陸父去外麵找人生。

    陸父磨了許久終於放棄，也一頭紮進事業。

    “那段日子可輕鬆了，不用天天看到他，也不用老是回奶奶家”，陸雲聲音有些哽咽，“我媽也不在，我每天就待在外婆家吃吃喝喝看電視玩電腦”。

    後來陸父不知道從哪聽來亂七八糟的話，開始不斷地懷疑陸雲不是親生的，對她更是拳打腳踢連帶著陸母一起，每次都要拉她去做親子鑒定，即使這幾年好轉些，但每個月總要打個一兩次才能罷休。

    陸雲察覺到宋致至情緒不好，反而撐起身安撫他，“都不怎疼的”。

    宋致至眸光深深的看向她，最後隻能把她抱緊，“以後誰打你，我就打他”。

    “好！”陸雲笑了。

    再後來，陸父陸母都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卻因為她這個錯誤的累贅不得不綁在一起。

    “我其實都見到過”，陸雲悄悄說，“那次我自己從外婆家回去，沒帶鑰匙隻能待在樓下等，結果看到那個人送我媽回來，還親了她一下”。

    “當時我都驚了，可還是裝著不知道往大門走，等她進來開門”。

    陸雲撇撇嘴，“我爸那個更離譜，照片就放在錢包，有次他喊我拿東西不小心見到了，那時覺得可以買張彩票或許會中獎”。

    “嗯”，宋致至心疼的親在她額頭上，陸雲紅著眼埋頭進他懷，“其實我真的很怕，怕他們到最後誰都不願意要我”，怕外婆也不願意，怕自己無家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