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新曆十五年4月7日。
這一天,祁光正一邊喝茶一邊看報紙。
目前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看這種紙質媒體了,但祁光還保留著過去的習慣。每天早上他都會要求自己手底下的人給他帶一份報紙上來,然後自己一邊喝茶一邊看。
與其說他是在看報紙,不如說他是在享受這種閑適而平凡的感覺。
木訥寡言的少女韓千秋趴在他辦公室旁邊的沙發上,翹著腿玩手上的機器人。
機器人手上捏著的刀有些鋒利,看起來寒光閃閃的。
眼睛從報紙上麵挪開,祁光隨口說道:“小心一點,別傷到手。”
韓千秋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默默點頭。
接著伸出手,把機器人的雙臂連帶著武器給拆下來了,隨便扔在一邊。
祁光:“?”
有些無語地看著韓千秋,祁光歎了一口氣:“你這孩子,哪有這糟蹋東西的……”
“你過來,我把這玩意兒修一修。”
然而下一秒鍾,他剛想要再說什,突然之間,他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伸手拿起聽筒,祁光的麵色變得嚴肅:“是的,我在。”
“有人找?沒見過的麵孔,而且對方還說和我有預約?你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放進來?”
祁光想了想,問道:“那人還說什了沒有?”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是在詢問什。
過了一會兒,祁光的臉有些繃不住:“那個人自己叫自己……先知?”
祁光似乎是想要笑、但是卻憋著沒有笑出來:“我知道了,你讓他直接進來找我。不用給他帶路,你自己忙自己的。”
“那個家夥,就算沒人跟他說,他估計也知道怎走。”
說完這句話之後,祁光放下電話。
過了大概一分鍾。
祁光的辦公室門被打開了。
黑色的風衣下擺掠過大門,紅圍巾就像是赤色的流光一樣閃爍在房間內,靴子旁邊還帶著一些不安分的霧氣、時不時“刺溜”出來一點,然後又被重重地踩在腳底。
看著這個陣仗,祁光不用想都知道誰來了:“你怎來了?”
白令聞言,駕輕就熟地把手提袋掛在祁光旁邊的衣架上,然後微笑著說道:“來看看你。”
說著,他打量了一番祁光的表情,就像是在審視什的模樣。
這樣的眼神讓祁光下意識地皺眉:“幹嘛?”
白令聞言,心情愉悅地說道:“沒事。”
“隻是覺得還是你現在這樣看起來順眼一些。”
祁光:“?”
他有些沒好氣地說道:“沒事就滾!”
拉出一張椅子,白令坐在祁光的對麵,輕笑了一聲:“怎會沒事呢?”
“隻不過,我覺得比起那些更重要的還是現在。”
聞言,祁光的表情反而嚴肅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周圍,然後探出半個身體、在桌子底下的某個地方摸索著,最後找到個按鈕、按了下去。
伴隨著“滴”的一聲,整個辦公室似乎發出了某些細微的聲響。
就像是有什東西在暗中升了起來、把這個狹窄的地方統括進去了一樣。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祁光皺著眉說道:“好了,現在可以說發生什事了吧?”
“是你又看到了什未來?”他蹙眉說道,“而且看起來還是和我有關?”
盡管白令什話都沒有說,但是祁光還是敏銳地感覺到,對方似乎看到了什不得了的東西。
麵對祁光的疑惑,白令手撐著額頭,平靜地說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他空出來的右手在桌子上麵劃出了一條線:“時間的走向是詭譎而無可預測的,一旦你知曉了命運的軌跡,那你就會從一邊跳到另一邊。”
“有可能你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坦途,盡管會有些阻滯、但是總歸讓人安心,走著也舒服;但是另一邊,卻可能是一片布滿荊棘的苦行之路。”
聽著白令的話,祁光也正經了起來。
他說到:“哪怕是平坦的道路,如果未來是一片荒蕪,那也隻是一時的愉快;但如果荊棘之路的後麵是希望,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會帶人往那條路上走。”
“我相信不僅是我,王偉正那個家夥也是如此。哪怕是你,我覺得也是如此。”
說著,他的半個身體探出輪椅、拍了拍白令的肩膀:“我現在很相信你,不是因為王偉正的意思,而是我自己的判斷。你做的事情獲得了我的認可,所以我相信你。”
說著,祁光半開玩笑一般地說道:“如果哪天你出了問題,而且問題還很大,讓我想提刀過去把你腦袋砍下來,在此之前我都會聽一聽你的解釋。”
“這就是信任的權重,也是你在我們這兒獲得的特權。”
聞言,白令也笑了笑。
“你又殺不掉我,”他說道,“哦,你可能還連我手底下的人都過不去,更別說站我麵前了。”
祁光:“?”
聽著這句話,祁光硬了。
拳頭硬了。
他再次感覺白令這個人,是真特碼的惡心啊!
原本這應該是男人之間展現信義的完美場合,是雙方真心換真心的袍澤之情,是謳歌友誼、盛讚知音的美好……
現在整段垮掉。
心這想著,祁光惡狠狠地說道:“要不是因為我不能徹底放開手腳,我遲早有一天會把你的嘴撕爛!”
看著祁光那張娃娃臉上張牙舞爪的表情,白令突然很輕鬆地笑了笑。
還好,還有挽回的餘地。
白令還是挺珍惜跟祁光、王偉正這些人的關係的。
並不僅僅是因為背靠對策局好乘涼,更是因為這些人都是“好人”。
是實打實的好人。
這樣的人,作為朋友來說真的很有意思。
所以白令可不太願意看到未來祁光那頹廢、喪氣的表情。
那不適合他。
當然,不僅僅是祁光。還有王偉正、丁炎、季千琴甚至是李靜雯林柩。
他們都是會閃耀各種各樣光輝的“英雄”,是注定站在台前的演員,其一言一行都會為台下的觀眾們獻上或是壯麗或是美好的故事。
未來,他們肯定會有更多屬於自己的故事。
‘我是站在英雄後麵的迷霧,是他們身後襯托的幕布,’白令想著,‘既然如此,那現在,也該是為他們那閃爍著璀璨光芒的星路、掃除障礙的時候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白令收斂笑容。
他看著祁光,澹澹地說道:“關於演習。”
說出這兩個字之後,祁光的注意力頓時集中了起來。
他微微蹙眉:“你接著說。”
白令平靜地說道:“這次演習,其實是陷阱。”
“聯合軍演的內部,有內奸,”他說道,“這次演習如果沒有外力影響,可能會團滅。”
話音落下。
祁光第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他看著白令,眼神閃爍,就像是在審視著什、又像是在和自己的某些想法做比對。
白令就這坐在原地,什都沒有說。
旁邊的韓千秋似乎是察覺到了什的樣子,蹦躂著從沙發上爬起來,小跑到白令的身邊。
然後把手上的機器人遞給白令。
扭頭看了一眼這個麵無表情的小女孩,白令微微一笑,從對方的手上拿過這個機器人。
嗯?
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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