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皇帝醒來的時候,人已不見,他心中一慌赤著腳衝出主帳。
“顧南召!”
“臣在。”顧南召揚揚手中端著的盆。“臣伺候陛下洗漱。”
小皇帝紅了眼,衝上去把人攬住,那盆被撞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水潑濕兩人衣衫。“顧南召,顧南召。”
“陛下……”他輕輕順著人的背,人真是被自個算計怕了啊。“以後,不會了,真的,臣再也不會對著陛下使計了。臣去打水,陛下不是說今個一道去看戰馬的嗎。”
“嗯……”小皇帝帶著些鼻音,可還是板正著說:“今個我要入城去調禁衛軍,郎君自個去吧,我晚間怕是回不來。”
“好……”
人鬆手的動作很快,顧南召想扶著人手臂的動作僵住,隻能彎腰去撿盆,他說要去打水,可等他打水回來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再見時已是第二日清晨,一個人騎著馬帶著禁衛軍趕去軍營,一個人騎著馬帶著人衝出文淵城,相逢之際兩人皆是側頭笑笑。
大軍調動,人馬過徒留塵土飛揚。
相關事宜安排定,已是三月下旬,文淵城淅淅瀝瀝下著雨,這雨連下了十日都不見要停的樣子。
哲合隊伍來的比預期要早一些,已經在關口駐紮數日。雨簾就像一道界限,雨中元起境,晴中哲合境。
“報!陛下,哲合兵馬欲動。”
“嗯。”小皇帝出來主帳,撐著傘一步步走上城牆,雨連成絲線,伴著騰騰霧氣什也看不清。
宋統領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問:“陛下,哲合戰術下了半日卻不動何意?”
“他們在等雨停,逼著我們在雨中布兵,待我方在雨中淋的夠久後再攻。”
“傳令,城下百步內不得留人,將士照舊,非當值上城牆者不得出帳,再去讓人上來搭雨棚,書案折子也搬過來。”
“是!”
令下,不多時竹竿搭好撐著油布,書案被兩人合抬上城牆,小皇帝就那樣坐在城牆上批閱折子,還點上一爐熏香,煙霧撩人眼他輕輕一吹,用筆杆撥弄了一下爐蓋。
熏香縹緲時,雨漸停霧氣散盡,哲合隊伍列橫陣一點點行至城下。
丘述趕著戰車出來,笑聲蕩於風中,他喊話:“元起皇帝!別來無恙啊!”
小皇帝不做理會,繼續埋頭處理折子。
“元起皇帝!”
“嗯?哲合左相可是有事?”
“元起皇帝!吾哲合數萬大軍臨境,爾何不考慮考慮割讓幾座城池免去此戰。”
“嗯?”小皇帝的一笑,靠在椅背上歪著頭抬手讓後頭的人搖動起鮮紅的“南”字軍旗。“哲合左相啊,鷹城之戰孤的鎮南侯是如何大破你哲合隊伍的,你可是忘了?如今孤鎮南侯已歸文淵,孤有何懼!”
丘述微微後仰眯著眼望著上頭,城牆上點著香爐眼遮人麵容不說,站在小皇帝後頭的人隻露出半個身子讓人看不清真容。
小皇帝抬手用兩指勾住身後之人腰間長劍的劍柄,出鞘,劍花一捥後猛的擲出,立在城門前,長劍沒入土中五寸,劍柄上拴著的同心鎖一陣脆響。
“哲合左相,你大可問問你身後的將士,可有人認得此劍!”
丘述招手派人上去拿劍,小皇帝挽弓,一箭紮穿那人手掌釘在地上。
“嗯哈哈哈!孤隻是讓你們看看!可沒讓你們上手。”
“元起皇帝!”丘述氣紅了臉,揮手示意身後哲合統帥開戰。
小皇帝來了興致,連連擊掌。“孤今日把話撂這,你等要是能超過此劍半步,孤親開城門!鎮南侯,還不下城布兵!”
話閉,他身後那人抱拳單膝跪下,後急急奔下城牆。
鎮南大將軍屢戰哲合無一敗績,哲合統帥握著劍柄的手有些顫抖,一滴冷汗滾落下額角。“弓手,弓手準備!放,放箭!”
箭雨襲來,小皇帝踢翻書案以書案做盾,城牆上的將士們翻身一滾拿起盾牌緊靠在圍牆上不留一縫,用盾抵禦襲來箭矢。
一波箭雨閉,敵將令再放。“顧賊擅長先鋒騎遊走作戰,守住城門口,顧賊出不了城看他能如何!左翼右翼守好,顧賊若是繞來,立即變陣。”
敵方耗箭過半,暫停放箭之時,城牆內插滿箭矢,宋統領命人速速收集,但不可入城牆下百步境內。
小皇帝瞟了一眼倒在地上香爐,頭熏香半熄半燃間青煙徐徐往城外方向飄,他當即執令旗,箭矢這東西當是該有來有回。
去年文淵一戰,哲合敵將也在其中,顧南召的戰法他熟立刻讓盾兵列陣,卻奈何箭矢順著風再遠十步,倒下一排矛兵。
“天助我元起,哲合左相,你還有何話好說!”
“休要囂張!”逆風之下不能再用箭,哲合統帥再下令,破門樁,雲梯出列直奔城下,衝城的人越來越多。就在即將抵達立在城門口的劍前時,眾人腳下一墜,齊齊陷入下去。
城下早已挖出數丈寬的壕溝,鋪上薄木板再蓋土,因著雨天根本看不出新土舊土,擲劍隻為誘敵,上頭木板可承數人重,卻不能承住眾人重。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