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超群深吸一口氣,稍微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情緒,緩緩開口道:“我方當事人對公訴人的指控供認不諱,承認犯下敲詐勒索罪。”
“但還請合議庭知悉,我方當事人是從犯,他完全是受到了一號被告人的慫恿和蠱惑,才會誤入歧途,整個犯罪思路也是一號被告人製定。”
“而且在犯罪行為中,我方當事人起到的作用較小,僅僅是作為‘引子’,具體的敲詐勒索行為,完全是由一號被告人實施。”
“考慮到我方當事人在共同犯罪中地位較低、作用較小、存在感弱的情況,我認為應當予以從輕處罰。”
周超群逐漸進入狀態,找到了自信。
“除此之外,在警方的審訊中,也是我方當事人率先交代犯罪事實,且主動交代了當時警方尚未掌握的其他情況,應當認定為具有坦白情節,甚至具有一定的自首成分。”
“我方當事人願意盡一切所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賠償被害者的損失。”
“綜上,請求合議庭對我方當事人從輕判處。”
說完,周超群緩緩落座。
心態頗為放鬆。
相較而言,劉明亮的情況要比王朋好很多。
給他辯護也會更容易一點。
周超群還是頗有信心的。
他話音剛落,公訴人還沒說話,張偉便率先開口了:“二號被告人的辯護律師稱其當事人為從犯,我不認可這種說法,還請舉證。”
周超群早有準備,立刻舉起一份證據,說道:“這份證據,是兩名被告人的威信聊天截圖,時間是今年1月X日。”
“從聊天中可以看到,一號被告人說‘今晚行動,爭取來個開門紅’,三分鍾後,我方當事人回複‘好的’。”
“而根據警方的調查可以得知,當天正是兩人首次實施敲詐勒索行為的日期!”
“通過這份聊天,我有理由相信,在該次犯罪行為中,一號被告人起到了主導作用。”
“除此之外,這還有另外幾份聊天截圖,從兩人的多次談話中都能看得出來,一號被告人明顯處於主導、強勢地位!”
周超群將提前準備的幾份證據提交給合議庭,繼續說道:
“另外,兩人的分成比例也足以說明一些東西。”
“對於非法所得,我方當事人占四成,而一號被告人占六成。”
張偉微微皺眉。
這些情況確實對王朋頗為不利。
不過就這些東西,可難不倒他。
“我認可證據的合法性,真實性,但並不認可其關聯性。”
“而且這份證據的證明力度不夠,單從幾段簡單的聊天,並不足以說明什。”
“至於分成比例問題,與主犯從犯的定位沒有直接關係。”
張偉一番輕描澹寫,把便輕鬆推翻了周超群的主張。
後者眉頭微皺,立刻起身辯駁。
於是……
法庭辯論雙方,變成了兩名被告人的辯護律師。
公訴人都空出來了。
沉天賜也樂得清閑,穩坐釣魚台,坐山觀虎鬥。
張偉和周超群都竭力想證明自己的當事人是從犯,對方當事人是主犯。
並且都列舉了一些證據。
但問題就在於,兩人的證據都不算直接證據,無法強有力的證明自己的觀點。
王朋和劉明亮最重要的一次談話,也就是明確敲詐勒索具體方式方法的那次,是在飯桌上進行的,沒有聊天記錄,也沒有錄音錄像。
兩名被告人各執一詞,都堅持聲稱是對方率先提出想法的,也是對方慫恿和蠱惑的。
他們都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畢竟主犯和從犯的判刑,可是有很大差距的。
兩個辯護人自然也是以此為主要的辯護思路。
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辯論了大半個小時,眼瞅著都十二點了,也沒有得出一個結論。
雖然在整個辯論過程中,張偉始終占據著上風。
但這種優勢遠遠無法達到轉化為勝勢的程度。
畢竟缺少強有力的證據。
最終,法官陳忠漢無奈的敲下法槌,宣布暫時休庭一小時。
中午一點,重新開庭。
隨後便跟陪審員退出了審判庭。
“劉明亮,你踏馬背刺老子是吧?你給我等著!”
“我怕你不成!要不是你個**,我也不至於上法庭,進監獄!”
王朋和劉明亮吵吵起來。
很快便被法警押下去了。
在休庭期間,他們將會被暫時關押在法院的羈押室。
薑白笑的搖了搖頭,背著手,大搖大擺的走出審判庭。
在法院旁邊的餐館,開心的炫了三大碗白米飯……
法院羈押室內。
“劉先生,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通過代駕設置陷阱來訛錢這個想法,最初是王朋提出的?”
周超群盯著劉明亮沉聲問道。
“我發四!”劉明亮重重點頭,咬牙道:“你是不知道,王朋那家夥滿嘴跑火車,沒一句真話!”
“而且從小就小偷小摸,劣跡斑斑,要不是受到他的慫恿,我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副田地!”
“周律師,你一定要幫我!”
“放心,我肯定全力幫你,先走了,我再去整理一下證據,理一理辯護思路,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說完,周超群急匆匆離去。
剛出門,正好碰到從另一個羈押室出來的張偉。
“張老師。”
“叫我張律就好,老師這個稱呼可當不起。”
“您是前輩,這是我對您的尊重。”
“哈哈,你小子不錯,走吧,還有不到五十分鍾的時間,我們的勝負手,可就看這段時間了。”
“是。”
兩人交談著,大步流星走出法院。
一南一北,背道而馳。
休庭休庭,對於有些人來說是中場休息,但是對於辯護人來說,這是寶貴的時間,是寶貴的機會。
他們甚至顧不上吃飯,要趁著這段時間,盡可能找到更多證據,或者,靜下心來重新理一理辯護思路。
為下午的庭審做準備。
一小時的時間,一晃而過。
“冬!”
伴隨著法槌落下的聲音,重新開庭了。
“現在重新開庭,兩為辯護人,是否有新的證據要提交?”陳忠漢沉聲問道。
周超群無奈搖頭。
時間太短了。
他確實沒有找到有力證據。
不過張偉卻自信滿滿的站起身,說道:“我申請提交新的證據。”
聞言,周超群眉頭微皺。
心湧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同意。”
陳忠漢說道。
張偉將證據提交,是一段視頻。
審判庭前方左右兩側,各有一個顯示屏,方便在提升過程中,播放一些視頻證據。
此刻,張偉提交的新證據,便被當庭播放。
視頻的主角是一群十三四歲的孩子,看上去似乎是在給某人過生日,場景是在一個餐廳。
“反對!”
周超群連忙起身道:“這份證據跟本桉並無關聯。”
陳忠漢看向張偉,麵露詢問之色。
後者微微一笑,向著法警說道:“這份證據絕對與本桉有關,而且是有直接關係,請加大音量。”
法警照做。
聲音逐漸提高。
在一陣歡鬧聲中,隱約能聽到兩個畫外音。
雖然不是很清晰,而且經常被視頻中孩子們的聲音蓋過去,顯得斷斷續續的,但基本意思還是不難聽懂。
“……唉,工作丟……手頭有點兒緊……得……搞點錢,不然……”
“誰說不是……代駕……受氣,草!”
“……碰瓷刑不刑?”
“大哥啊……什年代了……車……行車記錄儀……監控電子眼……太難了……新手……真給你創了……你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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