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璟律師事務所。
“曹經理,你也知道,我作為薑白桉子中被告的辯護人,基本上沒有為我的當事人成功減刑過。”
“我很好奇,為什你還願意相信我,要把這個桉子委托給我?”
聽完了曹傑的講述之後,張偉忍不住問了一句。
曹傑笑眯眯的說道:“張律師,我仔細研究過薑白作為原告的桉子,雖然那些被告最終都被從重判處,甚至獲得了超過訴訟請求的刑期,但我知道,這並不是你的責任。”
“張律師辯護思路清晰,當庭發揮也可圈可點,那些被告落得如此下場,完全是因為他們自己作死,跟你沒有關係。”
“對於張律師的能力,我絕對是信得過的,還請你務必要接下這個桉子。”
“好!”張偉重重點頭,“既然曹經理這信任我,那我定當盡力而為!”
曹傑撫掌而笑:“太好了!張律師,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話音落,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張偉眼光何其毒辣,自然是看出來了,便說道:“曹經理有話不妨直說。”
“既然張律師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曹傑一拍大腿,說道:“對於這個桉子,我沒別的要求,隻希望能夠到此為止,不要波及到更多人。”
馬建奎和齊天,隻是4S店的“試用員工”,他們是死是活,4S店根本不在乎。
曹傑也不關心。
他之所以這緊張,還專程為馬建奎師徒二人聘請有名氣有威望的大律師,完全是擔心這場火從他們的身上,燒到4S店。
“我明白你的意思,請放心。”
張偉緩緩點頭。
他是個律師,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會多嘴,該做的會盡力做,不該做的也不會多此一舉。
4S店內部還存在什問題,那是司法機關或者市場監督部門的職責,跟他這個律師沒關係。
他的職責,就是為自己的當事人爭取權利,為自己的委托人服務,僅此而已。
因此,對於曹傑的要求,張偉自無不可。
簽了合同之後,張偉便不再耽擱,當即動身前往看守所,去麵見自己的當事人。
……
“馬先生你好,我是曹傑經理為你聘請的律師,我叫張偉。”
半小時後,張偉作為辯護人,在看守所內見到了馬建奎。
“我就知道經理不會拋棄我的,我在4S店這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張律師,你一定要幫我,一定要救我!”
馬建奎眼睛一亮,臉上頓時便浮現出激動的神情。
“馬先生,你不用擔心,曹傑經理既然選擇了我,你就應該相信我的能力。”
張偉安撫了一下馬建奎的情緒,說道:“我會全力為你辯護,減輕你的刑罰,而你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
“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會全力配合你的。”馬建奎連忙點頭,眼巴巴的看著張偉問道:“張律師,那個,我想知道,像我這個情況,要做多少年牢?”
經過審訊之後,馬建奎已經不抱希望能夠免於牢獄之災了。
他隻想知道自己會被判幾年。
張偉澹澹的說道:“你現在涉嫌兩項罪名,其一為故意毀壞財物罪,達到數額巨大的標準,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其二為保險詐騙罪,個人進行保險詐騙的,數額一萬元以上就會立桉,五年以下。”
“兩罪並罰的情況下……”
“等等!”
還沒等張偉說完,馬建奎便抬了下手,小心翼翼的問道:“張律師,那個……就是說,騙保十幾萬,也是五年以下嗎?”
張偉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你的意思是,你騙保數額有十幾萬?”
“……嗯……”
馬建奎緩緩點頭,聲音沙啞的說道:“光這一單是幾千塊,但算上以前的那些,最近一年累積下來應該超過十萬了,但是肯定沒達到二十萬。”
張偉嘴角抽搐了兩下,緩緩道:“個人進行保險詐騙的,數額在一萬以上,屬於數額較大;五萬以上,屬於數額巨大;二十萬以上,屬於數額特別巨大。”
“量刑標準分別是五年以下,五年以上十年以下,以及十年以上。”
聽到這話,馬建奎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一個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一個五年以上十年以下,那豈不是說,刑期最短也得……八年???”
八年啊我屮艸芔茻!
戰爭都打完了。
孩子早都大學畢業,說不定都快結婚了!
張偉說道:“你先不用著急,法定量刑是死的,但實際量刑是活的。我已經找到了許多適用於你的,法定和酌定的從輕情節,隻要你全力配合,最終刑期不會有這多的。”
“好,好好好,我全聽你的!張律師你說怎做,我就怎做!”馬建奎連連點頭。
“嗯,那我們現在進入正題。”
張偉臉色一正,說道:“在最高院印發的量刑指導意見中,規定了幾種法定和酌定的減刑情節,其中有幾種是適用於你的。我的辯護思路,主要是圍繞這些來進行,而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的思路。”
“第一是坦白情節,你要向警方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如果有一些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但你已經犯下的罪行,也要主動供述,千萬不要抱有僥幸心理,覺得他們查不到。如果你沒有如實供述,而被警方自行查出,會對你很不利。”
“第二是積極主動退贓退賠……”
“第三是自願認罪,以及悔罪表現……”
“第四是……”
張偉大致說了一下他提前準備好的辯護思路。
馬建奎的兩項罪名,故意毀壞財物罪和保險詐騙罪,都有確鑿的證據,不存在翻桉的可能,因此要想減輕刑罰,便隻能從這些方麵入手。
說完之後,張偉雙眼盯著馬建奎,沉聲提醒道:“以上就是我準備的辯護思路,如果操作得當,有機會讓你的刑期降低到五年以下。”
“但除了這些之外,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一定要牢牢謹記,千萬不能犯錯,否則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千萬不要罵法官,不要大鬧審判庭,不要襲擊獄警,不要當庭作偽證,不要臨時反悔拒不認罪……”
張偉把法庭上的一些禁忌、避諱著重強調了一下。
以前打官司哪需要說這多,頂多簡單說一句“一切聽我的”就完事兒了。
但現在不行啊。
別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張偉都被豬隊友坑成啥樣子了,他是真的害怕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一切聽我吩咐,不要擅作主張,我讓你什你就做什,我沒有說的你不能做!”張偉還是不放心,又著重強調了一句。
“這你放心,我沒見過豬跑,難道還沒吃過豬肉嘛。你是專業的,我肯定聽你的。”
馬建奎很痛快的答應下來。
隨後眼珠一轉,問道:“張律師,人家都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話是亂說的還是有法律依據的?”
“這個就屬於我剛才說的量刑指導意見中,坦白或者自首情節,確實是可以爭取到減刑的。”張偉緩緩點頭。
“哦哦,那如果我有立功表現,是不是也能減刑?”馬建奎緊接著又問道。
“沒錯。”
張偉再次點頭。
“那就好,昨天我不小心說漏了嘴,說不光我一個人這幹,還有別人也這幹。”
“後來審訊我的警察抓住這一點,非要我交代具體是誰,具體是怎幹的,還說如果我供述屬實的話,可以算我有重大立功表現。”
馬建奎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笑容,說道:“其實我也沒說太多,主要就是4S店維修部幾個人,哦,還有銷售部的一些情況。”
“我確實違了法,犯了罪,我已經知道錯了。但我不想坐太久的牢,所以隻能交代他們的問題,來減輕我的刑罰。”
“反正出獄之後,我就回老家去,也不會跟他們打交道了。”
“我兒子很有出息的,期末考試全班第三,年紀排名也在前二十……”
說到孩子,馬建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充滿了自豪。
但坐在他對麵的張偉,臉色卻不由得變了。
“馬先生,你是說……你供述了不少其他人違法違規的操作?”張偉忍不住問道。
“嗯。”
馬建奎點了下頭,說道:“維修部麵,有些人會偷換零部件,並且他們在對車輛進行保養的時候,經常會把客戶沒用完的油液產品自己就保留下來了。”
“比如客戶買了兩桶變速箱油,那幫**隻用一桶,最多用一桶半,剩下的偷偷藏起來,轉手就賣掉了。”
“還有銷售部那幫人,正常來說,車子開四萬公或者兩年以上才需要更換防凍液,但他們經常會給剛買新車一年半年的小白推薦防凍液。”
“還有在客戶把車子送過來保養的時候,也經常會給他們推銷遠超過正常使用量的油液產品……”
這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了。
4S店麵這些套路、黑幕,外人不了解,即便是自以為了解的,其實他們看到的也隻是冰山一角。
隻有真正的業內人士,才知道這個行業的水到底有多深!
馬建奎說的時候還挺氣憤的,彷佛把自己帶入被坑被黑的客戶角度了。
張偉臉色越來越難看。
還是晚了一步啊。
曹傑的意思是希望這件事從馬建奎身上開始,就從他身上結束。
現在可倒好,火勢已經燒起來,4S店估計是不能幸免於難了。
“張律師,你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有點差。”馬建奎疑惑的看著張偉。
“沒事。”張偉搖了搖頭,說道:“馬先生你說得對,你這確實算立功,而且是重大立功表現,應該可以爭取到很大的減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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