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正兒八經教那幫小崽子們練武的也不是韓溯川。
楚弦支使著韓溯川將到處閑逛的藍淩兒提溜過來,扔在了那群小崽子們麵前,一臉笑嘻嘻:“淩兒啊,我也算手把手教了你兩年,竟然連這小小少莊主一招都擋不住,看來你這實戰欠缺了些許天賦,今日起,你便來教這群崽子們。”眼見著藍淩兒嘴一扁就要哭出來,楚弦壓低了聲音威脅,“你若是不將這群小崽子們教成一等一的高手,就再也別出穀了!”
藍淩兒冤。
藍淩兒苦。
什手把手,無非就是扔了兩本武功秘籍讓她自行琢磨。
她習武之時已然十三歲,至今不過十五,怎能與自小習武的韓溯川相提並論?
分明就是陰謀!
這群小東西穀主不親自教,就知道來壓榨她!
她滿臉不情願,心中憤懣,正想開溜去找鍾情訴苦,腳步才邁開一步,身前冒出來了那佩劍的白衣男子身影,恰好阻斷了她的前路。
絕望。
“都給我按順序站好!腰板挺直,雙腳開至與肩平,身體下沉,沉至與膝並行!”藍淩兒沒好氣地吩咐那群小崽子們。
那群孩子們以小榕為頭,聽著吩咐動作,因從前未正兒八經練過,這回跟著藍淩兒,控製不住平衡,倒地的孩子十之八九。
見此七零八落的慘烈模樣,楚弦在一旁笑得前俯後仰。
韓溯川在她身側輕輕搖頭:“他們沒有武功底子,這基本功剛正式練,這樣不是很平常?”
坐在椅子上托腮的女子眼睛微微張大,似是有些不解:“很難?”
韓溯川想了會兒,答:“從前問柳山莊剛入門的弟子中,大多也是這般景象。”
女子卻笑了,一臉得意:“可我第一遭就會了,是不是天縱奇才?”
韓溯川一偏頭,便瞧見一雙清澈眼瞳,盛滿了耀目日光,殷紅的嘴唇微微彎起,仿若這世間最美之景,不禁也笑了,溫聲問道:“阿弦何時開始習武的?”
那殷紅嘴唇嘟起,眉頭稍皺,似是想了會兒,而後舒展開來:“十歲。學了五年。”
韓溯川心中一驚。
他能確認,她在問柳山莊那三年,絕無機會去習練武功。
那她五年時間便能追上他十幾年的勤修不輟,假以時日呢?天下武學,皆需腳踏實地,絕無速成之法,那……
“你每年散功,便是因為你習武過速?”
楚弦愣了一瞬,似是未想到他怎跳到了這茬,有些無奈:“你就不能誇我一番天資聰穎根骨神奇?”
韓溯川咳了一聲。
“況且,我每年還要散功三個月,於你而言可是難得的可以隨意拿捏我的機會,你居然不慶幸。”
楚弦撇撇嘴,負手大搖大擺走到了正在練馬步的小崽子們麵前,一個一個查驗過去看他們姿勢是否標準,查著查著,看見一同一本正經指點著那群小崽子們的藍淩兒,盯著她,微微皺眉:“你不練?”
藍淩兒疑惑:“我不是老師?”
楚弦一巴掌糊在她背上:“就你這三腳貓還老師,趕緊給我去紮著!先紮上一個時辰!”
小崽子們幸災樂禍大笑出聲。
“你們也一樣!”藍淩兒憤懣怒吼。
小崽子們頓時哀鴻遍野。
韓溯川待在穀中其實挺無趣,除開一日三頓藥要盯著楚弦按時喝下外,其他事他都不便參與,就連之前想教那些孩子們武功,也在心中思量過許久該教哪些不該教哪些。不等他開始,楚弦就先叫來了藍淩兒,壓根未讓他插手。
但藍淩兒本就是半桶水,楚弦真想練練這些小崽子,所以每日都在一旁盯著。
這便讓韓溯川更為無趣了。前幾日還一本正經與楚弦坐在一旁看著那群小孩習練,空閑時與楚弦隨意閑聊幾句,還算能忍。再往後,不再是紮馬步,而是開始教劍招後,楚弦便親自下場了。
她如今雖然沒有半點內力,光憑招式卻也能震住那些孩子。
韓溯川便徹底成了孤家寡人。穀中輕風拂麵,氣候適宜,他望著正一招一式認真教著那群孩子功夫的楚弦,安逸閑靜得過分,人一無所事事,便適合睡覺。他也不強打精神,翻身爬上樹,靠著樹枝便闔眼休憩了起來。
日後如此隱居,他得找些事做,才不會像如今一般骨頭都酥軟了,一點兒都不鬆快。
“出劍收劍,需順勢而為,方可事半功倍。你瞧瞧你們,一個個擰著劍在做什?別扭不別扭?先弄明白,你們這一劍,到底是想做什!”
楚弦一根樹枝當做戒尺,見著不對便打下,未多久,那群孩子們幾乎個個眼都包了一眼眶的淚。
藍淩兒收劍長舒了口氣,小心翼翼道:“他們才剛入門……”
楚弦撇撇嘴,嘟囔一句“太慢了”,而後長長歎了口氣,將手中樹枝丟給藍淩兒:“你帶著他們好好練吧。”語氣略顯幾分失落。
藍淩兒此刻隻能應下,不敢多探究她那幾分失落究竟為何。探究也無用,自打認識楚弦以來,她便從未看明白過這位穀主。她武藝高強,為人又略顯神秘,藍淩兒對其崇敬之餘,其實是有幾分害怕的。
而這害怕,在看見這穀主下一刻動作後,幾乎粉碎了個幹淨。
隻見楚弦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攀上了韓溯川休憩的那棵樹上,悄悄湊了過去,拿那狗尾巴草不斷地搔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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