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韓溯川便出了莊,拜訪江都衙門。
朝廷與武林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原本武林的糾葛,官府一向是不管的,全丟給了問柳山莊處理。但這次江都命案涉及百姓,他們猜測的與顧守城有關也沒有證據,貿然插手,怕是會與官府起了爭執,前去說明一番很有必要。
問柳山莊坐落在江都城,江都大大小小的事情韓溯川也都知道,每次鬧點事情,大多是韓溯川去官衙協商。久而久之,江都衙門都將韓溯川當作半個自己人。
江都衙門大門大敞開,門口值守的兩個小捕快瞧見韓溯川,親切地打了個招呼,其中一人立刻進去通報了。江都衙門有位叫徐放的捕頭,向來是盡職盡責,他所問之事也是需要找他幫忙。今日韓溯川四下望一眼,沒有見到他身影,便問道:“徐捕頭呢?”
小捕快歎了口氣,搖搖頭:“徐捕頭出去辦案了,想必韓少莊主也知道了吧,近來命案連發,鄉鄉親的都有些人心惶惶。死者家屬也需要慰問,徐捕頭簡直每日忙得不見人影。”
韓溯川默了一會兒。
武林中人生生死死是習慣了的,但如今牽扯到規規矩矩的百姓,讓他有些愧疚。
看他一臉自責,小捕快拍了拍他的肩:“少莊主不要太過自責了,徐捕頭在,這案子定然能查個水落石出,還老百姓一個公道的。”
“嗯。”韓溯川點頭。
江都巡撫是個姓吳的大人,年過半百,與韓三良差不多歲數,卻比韓三良看著顯老許多,眉須間皆有一些花白。此時到了前堂,瞧見韓溯川,立刻三兩步走過來,抓著他的袖子叫道:“溯川你回來啦!”
看吳大人把他當成救命稻草般的模樣,韓溯川卻是習以為常,微微笑道:“吳大人好久不見。”
“你來是為了命案吧?”吳大人問道。
“是的,此案牽涉武林人士,問柳山莊應當出一份力。”
吳大人畢竟混跡官場,待人接物總帶著些客套:“前幾日老徐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瞧見了一個人影,可是那人輕功無比厲害,老徐追了幾步,便跟丟了。官府的捕頭不比江湖的高手,碰到這幾個武林高手,實在是沒有辦法啊!問柳山莊位列武林之首,又坐落我江都,如今找你們幫忙,也是別無辦法。”
韓溯川心下了然,隨即問道:“可有看清什模樣?”
吳大人捋了捋胡子,搖頭道:“這就得問老徐了,隻說可能是個女子。”
韓溯川心底驀然一涼。
當真是她?
不敢再耽擱,韓溯川對著吳大人抱了個拳,便告辭:“既然有吳大人這句話,事不宜遲,溯川這便去幫徐捕頭了。”
“好好好,快去吧,老徐去了胡家巷子那,今晨天快亮時,又有人在胡家巷子死了。”吳大人忙道。
韓溯川點了點頭,立刻出了江都城衙門。看了一眼問柳山莊的地方,柏匯陽還在莊休息,原本是打算打聽情況,然後回去與柏匯陽商議一番的,哪知這消息卻是給他當頭棒喝,讓他下意識地想讓更少的人知曉。
雖然以幻音宮的勢力,這幾日內定然也能知道消息。
韓溯川歎了口氣,便朝著胡家巷子趕去。
剛一到,便見到胡家巷子圍了許多人,被捕快全部擋在了十步開外。中間橫了一具屍體,徐捕頭正在仔細查看,有名婦人正在屍體上哭得昏天地暗。
韓溯川皺了皺眉,撥開人群走近了屍體。
徐放回頭瞧了一眼韓溯川,又將視線轉回了屍體,語氣淡漠聽不出情緒:“你來了。”
韓溯川也與他一同蹲了下來,眼前的屍體雙目圓瞪,嘴是微張著的,頭發披散,除了脖子上有一道細微的血線外,再無其他傷口。
“一劍封喉?”韓溯川略微詫異。一劍封喉且無任何多餘傷口,這是需要極高的修為與技巧,他自認絕對做不到,也從未見過這種傷口。他對這個凶手完全無法判斷。
徐放拍了拍手,剛才繞著看了無數遍,也沒能看到額外的致命傷,韓溯川說得很對。他抬起頭,望著韓溯川,心莫名起來一股怒氣:“看來這凶手果真是你們武林中人。”
徐放一向不太喜歡武林人打殺,也就向來都不待見韓溯川,若非武林中事終究會驚動問柳山莊,他絕不會與韓溯川有半點瓜葛。
韓溯川倒是沒與他辯駁,隻翻了翻他的手,問婦人:“你是他夫人?”
那婦人抽抽啼啼,點了點頭。
“他可會武功?”
“他不會!他不會!”婦人連忙道。
韓溯川微微眯眼,再問道:“不會?”
“奴家與相公成親二十年,從未聽過他會什武功。他一直安安穩穩,成親後在酒樓尋了個賬房的差事,從不招惹禍端。哪曉得,哪曉得……相公啊……”說著說著,這婦人又哭了起來。
韓溯川歎了口氣,轉頭問徐放:“吳大人說你瞧見了凶手的身影?”
“恩,在下功夫不比少莊主,追不上歹徒,今晚若是凶手再出現,還得靠少莊主幫忙。”徐放依舊麵無表情。
不管他話話外夾槍帶棒的譏諷,韓溯川接著問道:“可有瞧見樣貌?”
“偏綠的衣裳,蒙麵,女人。”徐放道。
韓溯川心中又是一個咯。
“都是何時死人?”
“夜。”
這會兒離夜還有許久,他待在這其實有些無用,但離開的話在徐放的冷視下讓他不太好說出口,隻能說了一半停在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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