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有一股焦躁的熾熱，小風扇呼呼地吹，是天青藍的清新外殼。

    博順撐著下巴看李白少做飯，他帶著一點淺淡笑意，將眼底的觀望冷漠隱藏的幹淨。

    “小蝦仁意麵，你一份，我一份。”李白少撤下圍裙，將飯擺到小桌子上。

    博順笑笑，“很香。”

    李白少把鍋碗洗幹淨，又仔細地洗了手，博順慢條斯理地挽了挽袖口，等著李白少的動作。

    他打開櫃子，拿出兩個杯子，眉目間盡是溫和，博順看的入神，誰知李白少這時突然抬眸，兩人視線正正對上，博順心底一突，莫名慌張，手指握了又鬆，他笑了笑，“怎了？”

    “加冰嗎？”李白少沒發現，隻覺得難得可以顯擺，笑眯眯找了個自己帥氣的方向，他要有尾巴這會都得轉成螺旋槳。

    “少要點。”

    “行。”

    氣氛很融洽，一個以為對方不知道自己是誰的裝，一個知道是誰當做不知道的裝，一句話，看誰演過誰。

    李白少拿著兩個杯子，一個放到博順座位旁邊，一個遞給他，博順伸手……沒拿過來，李白少手沒鬆，他挑了一下眉，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李白少放了力氣，盯著博順的眼睛，眼中流著絲，藏著掖著不可言說的感情，手順杯沿下移，帶著一層寒氣，覆上了另一隻手。

    博順呼吸停滯一瞬，倉皇地垂下眼眸，李白少還是慫，怕惹人生氣，正準備見好就收，爪子被握住了。

    李白少：……

    他緊張地咽口水，兩人距離很近，清晰的一聲——咕咚。

    李白少臉有些紅，默默用力收爪子，聽到博順笑了一聲，帶著愉悅含著興味，他瞬間收聲，要憋死過去。

    羞恥，太羞恥了。

    慫，不敢動，他壓著博順的手沒動，博順也沒動，被李白少壓著，隻抬起另一隻手重新壓上，疊羅漢似的一層壓一層，手指順著指縫一點點往攀附，摩挲著，最終十指相扣，他含著笑意逗弄，招貓逗狗般，“無緣無故就摸我，為什呀，小哥哥……”

    最後一個字不是句號，音調拉長，帶著一絲喉嚨震動出的震顫，仿佛壓抑著一些什，很欠。

    李白少麵無表情，身體僵硬。

    博順翻過來李白少的手，在手心輕輕點了兩下，李白少似受不了似的握住了拳。

    博順樂了，趣味更弄，收了笑意，壓下聲音，無端帶著凶狠的壓迫，“鬆開。”

    李白少抖了一下，咬咬牙，鬆開了手。

    博順舒展開眉眼，在帶著檸檬香味的手心上親了親，“乖。”

    李白少……他一把抽回手，狼狽後撤，“別。”

    別你個鬼，老子陪你玩兒還不樂意了？

    博順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後頸，勾住了他的肩，“怕什？乖仔。”

    李白少不受控製地站不住蹲下，縮成一團，博順的呼吸撲在耳廓，撩起了紅色的燎原。

    “做飯很香，會磨咖啡，好厲害。”博順逗的上癮，心癢成得不行，越發來勁。

    “不……不。”李白少把臉埋死，他去撩人的時候囂張的不行，直想把博順撩撥炸了毛，但博順稍一主動，李白少就像被拔了尾巴的烏龜，手腳和腦袋都要縮進殼才好。

    “不怎樣？”博順問。

    李白少慌張地推開他，用了勁兒。

    博順皺了眉，看李白少火燒尾巴似的竄到了衛生間。

    ……

    嘖。

    嘖嘖嘖。

    博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一下，很小聲。

    操！我做了什很過分的事嗎？我不就抓著他的手摸了摸，親了親，喊了一句小阿乖，抱著人按地上摸耳朵不讓跑……額，好像有點點些微一眯眯過分。

    但這能怪他嗎？

    先撩者欠。

    李白少跑到衛生間關上了門，背影倉皇，腳步踉蹌。

    可憐，博順想，真欠。

    他走回去吃了口麵，滿意地點了下頭，挺好，這種技能可以多學一下，值得表揚。

    時間是最好藥，能愈合一切傷口，一些難以忘懷的它會慢慢忘卻，不記得剩下的就是完整。

    博順不一樣，他時時刻刻都在想著那年夏天的那抹雲，痕跡，安撫，夏天的熾熱，檸檬水的味道，下雨，打架……那個人。

    他一遍又一遍撕開即將抹平的地方，暴露著，自我束縛。

    他保護的人怎樣？

    一個小哭包一個人會不會被欺負？

    欺負了會還手嗎？

    他能過的好嗎？

    再次見麵，會忘了他嗎？

    還會不會依然是原來的那個，喜歡他的小哭包。

    擔憂，茫然，困惑……

    他報名a市學校，因為李白少說他去了這，他學習攝影，希望有一天能在茫茫人群中看見一個熟悉了人影，突如其然的偶遇，其實是念念不忘驀然回首的必然。

    他穿梭在同一個市區的許多地方，看見了許多人許多路，在某天晚上，突然的，就那不經意間碰到了，不過分吧。

    ……但他沒認出來，變了，人都會變的，他將自己困在原地，期盼的熟悉的人，可他沒想過，他會認不出來。

    還喜歡嗎？

    碰了，親了，能不喜歡嗎？

    其實沒變，他不就是他嗎？

    博順戳了戳盤子的蝦仁，身後傳來一聲哢嚓的門鎖聲，他看過去。

    李白少強忍著不好意思地羞恥開門，看見的就是博順一雙極其冷淡的眉眼，淡漠的疏離與漠視，雖然轉瞬即逝，換上了漫不經心的懶散，他還是看到了。

    李白少瞬間忘記了羞恥，上前拉住了他，“哥？”

    他聲音輕顫，說不出的驚惶。

    “嗯？”博順隻給了一個眼神，突然覺得挺沒勁，像是一切激動的情緒緩過來，餘下的除了空茫就是空蕩蕩。

    “別走。”李白少抓住了他的手腕，臉色蒼白，像是抓住了救贖。

    走？最早走的不是你？

    博順看了一會兒他的惶恐不安，才慢慢搖頭，“不走。”

    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怎會走呢？

    李白少：“不走。”

    博順：“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