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報完“全劇終”後,眾人所處的世界,瞬間發生翻天變化。
身後的遊輪不見了,鯀和他的下屬們也一同消失。眾人在海上、船上漂了幾天後,腳終於落到實地。
抬頭一望,被淤泥覆蓋的村莊煥然一新,早已淹死的樹木重獲生機,抽出碧綠枝葉。他們麵前,一棵滄桑的蘋果樹結出碩大的、沉甸甸的果實。
周遭的一切,嶄新又寧靜,宛如從未發生過洪水的模樣。
頃刻間,鬥轉星移。
眾人呆看著。
女演員一手撫著肚子,一邊看著手表。
表盤上,指針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順時針急速轉動。
直到指針承受不住這樣的變化,摩擦出火花,發出焦糊的氣味,終於哢噠一聲,徹底宣告報廢。
女演員被燙了一下手腕,扯下手表,揣兜不敢再碰。
陶然忽然“哎”了一聲,看過來:“你手上那是什,紋身?”
他看到在她腕骨之上,刻有一組數字,先前被腕表擋住了視線,誰也沒注意,她身上還有這個。
女演員一愣,隨即扯出一個笑:“啊,對,紋身。”
說著她收回手腕,背在身後不讓陶然看。
陶然聳了聳肩,轉頭去看周圍了。
女演員輕吐出一口長氣,她悄悄抬手,眼角餘光落在那串數字“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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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下眼睛。
忽然,手腕上的“紋身”數字無聲無息地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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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竟是一串倒計時。
陶然把目光從女演員身上移開,他好奇打量著麵前這個嶄新的世界。
他們腳下站立的地方幹硬堅實,籠罩在頭頂的蘋果樹枝葉茂盛,明晃晃的陽光白得刺眼,有兒童嬉鬧聲從樹後傳過來。
“樹後麵有人?”陶然聽到動靜愣了下。
“好像是,”書生點點頭,“讓我去打聽一二。”
他沿山坡跑下,繞過那棵蘋果樹,就看見兩個七八歲大、身穿粗麻的小兒躲在樹冠下堆沙礫玩泥巴。
他伸手攔住其中一個,眯著眼笑問:“敢問小前輩,如今距離發生大洪水,過去多久了?”
小孩眨了眨眼,脆生生地反問:“大洪水?我們這兒沒發生過洪水呀。”
書生笑笑:“你可能不記事了,回去問問你家的父母長輩,他們或許知道呢?”
兩個小孩對視一眼,都搖頭:“也沒聽長老們說過。”
“……不應該啊。”書生鍥而不舍地追問,“你們有個鯀首領,他治好的洪水,也沒聽過嗎?”
“鯀首領?”倆小孩眉頭擰起,“這是誰,我們從來沒有叫‘鯀’的首領。”
書生心咯一聲。
他直起腰,拇指捏著下巴反複摩挲,看他們的眼神,不像在說謊。
難道說……
他們改變曆史後,整個世界運行的軌跡,都變成與原先毫不相幹的模樣了?
書生猛地睜大眼睛。
壞了,壞了呀。
真是這樣的話,他們幾個,不就成曆史的大罪人了嗎。
書生急得跺腳,不留神,一腳踩進了兩位小前輩堆的沙礫渣滓。
他愣了一下。
沙礫……
沙礫?!
書生忽地回過神來,連向兩位小前輩說了幾聲抱歉,轉頭就要走。
誰知回頭一看,差點沒給他閃到腰。
隻見陶然以一種滑稽的姿勢,手腳合抱著那棵蘋果樹,正使出渾身解數往上爬。
然而大少爺從小嬌生慣養、養尊處優,從沒幹過這種事,爬了半天愣是原地不動。
別人爬樹,那叫猴子上樹,在樹上橫挪豎移如履平地。
而陶然爬樹,那是給人當猴。
工匠看不過眼,邊笑邊上前把滿臉通紅的陶然拉開:“行了,你別動,我去給你摘。”
說完他挽起袖子,兩三下就爬進了樹冠,看準了熟透的蘋果,摘下來就往陶然懷扔。
陶然在下麵一接一個準,接得正歡,他忽然“啊”了一聲。
工匠從縫隙間鑽出來看他:“怎了?”
陶然白著臉,舉起其中一隻:“蘋果上麵有血!”
血?
工匠一驚,他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掌心。
果然,掌心那道傷口正鮮血淋漓,滴滴答答往下流著猩紅色液體。
“沒事,是我自己的。”他說了句。
陶然鬆口氣:“原來這樣啊,嚇死我了,那你小心點!”
工匠微微點頭,隨手往衣服上一擦,想著摘得夠多了,應該夠吃,於是打算沿著來路回去。
陶然在下麵看得揪心,上去容易,下來就危險了,稍不注意可能踩空,萬一工匠從樹上掉下來,那可是他的罪過。
正想著,就聽頭頂哢擦一聲,幾根細椏直直掉了下來。
陶然猛抬頭:“沒事兒吧你!”
好在工匠還穩穩站在樹上,看起來沒什大礙,隻是神情有些恍惚,還盯著自己的掌心出神。
“嗯,還行。”工匠輕聲說了句,加快速度,從樹上下來。
甫一落地,他攤開自己的手心,嘴反複呢喃:“怎會,這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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