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僵了片刻。
吳鈞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辯道:“怎可能是假的,嬿嬿,假的?”
他拿著禮單,故作毫不知情,意外又帶著惱怒地看向薑嬿。
這是把鍋甩給她了。
三個男人齊齊盯著她。
薑嬿垂下眼眸,咬唇沉默片刻,終於委屈地點點頭:“表哥,對不起,我騙了你,這份是我手抄的,但我保證,這份和原件一模一樣,你若不信,我今晚回去就給你看原件。”
吳鈞皺皺眉,假意訓斥道:“你怎能做這等事,叫衛兄如何信咱們的誠意,還談什談,走!”
說罷,站起身來一腳踢翻凳子。
薑嬿配合著抽搭起來,真個淚如雨下,看著衛辰道:“衛公子,我真不是有意隱瞞,隻是那原件年頭太久,我怕弄破了皺了,這才沒有帶出來,你要看,明日我帶過來給您看,求您相信表哥。”
美人這樣哭,王徽有些看不下了,看看衛辰:算了吧?
衛辰問道:“薑姑娘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薑嬿抽噎著道。
衛辰看一眼吳鈞,似是在判斷真假。
“衛兄,明日我把原件拿給你看。”吳鈞表忠心。
衛辰不置可否,默了會兒,看向吳鈞:“我想跟薑姑娘單獨談談,可行?”
吳鈞想了想,看看薑嬿,見她無辜地看著自己,狠狠心,答應道:“行,我出去等。”
“表哥!”薑嬿滿麵憂容看著吳鈞,不想他撇下自己。
“沒事,你實話說與衛兄就好。”吳鈞道。
王徽起身,“那我也回避一下。”
說罷,和吳鈞一起出了雅室。
待房中隻剩二人,薑嬿擦去眼淚,平靜地望向衛辰,與方才楚楚可憐的女郎判若兩人。
“戲不錯。”衛辰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薑嬿注視著他,看看他右手腕,那有一道四指寬的傷疤。
從第一次見麵她就注意到他的傷疤了,還有他那雙眼睛,雖然平靜許多,與當年揚州林子殺氣騰騰的模樣完全不同,卻有著相似的孤絕冷傲。
她對那雙眼睛記憶深刻。
女郎不開口,衛辰重新拿起嫁妝禮單來看,問道:“我真能分到一半?”
“一分也拿不到。”薑嬿漠然說道。
衛辰看向她,唇角噙笑:“你想空手套白狼?”
“我要套的不是你,但你能幫我。”
衛辰看著她,笑而不語。
“你手上的疤怎來的?”薑嬿問道。
衛辰掃一眼手腕,神色平靜,“跟人打架,被砍的。”
“不是在揚州被人砍的吧?”薑嬿笑了笑,盯著衛辰眼睛。
他眼中一絲冷意倏忽而逝。
“薑姑娘想說什?”
他看著那雙因剛剛哭過還霧氣蒙蒙的眼睛,看不到柔軟可欺,也看不到楚楚可憐。
“十年前,揚州郊外的林子,有個男孩兒受了傷,渾身是血,有個六歲的小女孩兒被官兵護送經過,她方便時發現了男孩兒,男孩兒充滿殺氣地盯著她,她沒有跟官兵說,隻是悄悄把自己所有幹糧留給了他,不知,他還記不記得?”
衛辰仔細打量她,但是,女大十八變,確實認不出來了。
見他懷疑,薑嬿接著道:“五個大芝麻燒餅,十二塊糖果,記得?”
那是當年她留給他的幹糧。
衛辰默了默,問道:“你想做什,要我報恩,娶你的妹妹?還是向官府告發我,叫他們殺我?”
“當年我沒有告發你,如今也不會,說到底,你是誰與我無關,我也不想知道。但,我確實有事要你幫忙。”
衛辰看著她,等她繼續說。
“我想讓琅琊郡王上門求娶小婍。”
說罷,她把真的嫁妝禮單推給他,“這單子上的東西,一分不少,都會是小婍的陪嫁。”
衛辰掃了一眼,比先前給他的那份多出兩個鋪子。
兩個非常賺錢的鋪子。
“這份是真的?”衛辰似笑非笑,叫人看不出情緒。
“真的,給吳世子看的就是這份,我要靠他把嫁妝要回來,自然不會給他看假的。”
衛辰歎口氣,“很誘人啊,可惜,你找錯了人,琅琊郡王怎會聽我的。”
看眼薑嬿,“再說,又不是給我的,我可不去費這個勁兒。”
薑嬿沉默。
衛辰笑著看她,“你若真想讓我報恩,不瞞你說,我隻有這一副身板兒,隻能以身相許,其他的,一概沒有。”
意思就是,你想都別想。
薑嬿漠然望著他。
“衛公子,十年前,有一樁謀反大案,英國公之孫黎景曄不滿女皇陛下竊鎕為周……”
話未說完,薑嬿脖子被衛辰牢牢掐在手中。
他的怒氣終於爆發,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無謂掙紮的女郎。
薑嬿掐他手臂,他巋然不動。
薑嬿快喘不過氣了,揚手朝他臉上撓去。
她指甲長,又拚了全身力氣,登時在那張臉上撓出一道食指長短的血溝,從他鬢角貫穿至下巴。
給他毀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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