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醫院這邊，沈琛的看顧病人活動還在繼續。

    沈琛不是沒事幹，可她卻也是主動要求來替張瓊君照顧楊靈鴛。

    說是照顧，不過也就是坐在楊靈鴛病床前，沒什具體的事情做。

    護士進來給楊靈鴛輸液，在開放好的留置針上直接操作，速度非常快。

    沈琛便抬起頭看著那點滴，預計它結束的時間。

    楊靈鴛是真的有些疲憊，又倚在病床上睡去。

    沈琛的目光從點滴瓶上移到了楊靈鴛的臉上，時光靜好，又有花香傳來，沈琛的呼吸也慢慢放緩，心突然平靜下來。

    她其實真的如三十二歲的自己猜想那樣，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異樣，隻是天性喜歡跟著自己喜好走，感覺想來看楊靈鴛，那便來了，來的時候覺得該買一束花，也就買了，現在這個時候，感覺這樣靜靜看著楊靈鴛的睡顏也挺好的，便也正大光明地看了。

    隨性，自由，自有自己的坦蕩。

    她沒有去思考為什，這個世界上哪需要那多的思考，她就覺得楊靈鴛挺有意思的，當地警方婉拒她的幫忙，師父那又沒下達新的命令，有了這個空閑，她便也願意和這個意思的小丫頭呆在一個空間。

    這也說不上有多大執念和念想，隻覺得有趣，便去做了。

    楊靈鴛是被尿意憋醒時，逆著光，便看見沈警官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目光專注地看向自己。

    楊靈鴛下意識以為自己睡相太差，流了口水，連忙用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擦了擦嘴角。

    “醒了啊。”沈琛揚了揚眉毛，搭配著她嘴角一抹瀟灑不羈的弧度，格外帥氣。

    楊靈鴛有些不好意思，“我又睡過去了。”

    “多睡睡也好，很多人還失眠呢。”

    沈琛這話說的，實在讓楊靈鴛沒什可以回答的，楊靈鴛隻能抿著唇笑了笑，現在楊盼兒的案子還在查，不能問這個，楊靈鴛和沈琛也沒什能夠溝通的話題。

    楊靈鴛覺得無話可說，有點尷尬，又有些尿急，可看著沈警官又實在開不了口求助。

    便隻能想著等輸液結束，也快了，楊靈鴛瞥了一眼輸液瓶。

    楊靈鴛的複雜想法沈琛是不知道，她也不覺得尷尬，她看著輸液瓶像是看著她狙擊木倉的瞄準鏡，隨口又說道：“你如果想學法醫，可以報考華國公安大學，師資力量比較好，還能輔修二學位。”

    “這種學校，不都是要事先參加體能考試嘛？”

    公安大學和軍校的體能考試一般都是在高考前一個月。

    沈琛愣了愣，“那到也是。”

    沈琛這一愣，就稍微疏散了一些兩個人的陌生感，楊靈鴛衝著自己的救命恩人討好的笑臉一下，“您是這所大學畢業的嘛？”

    “嗯，母校，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是在京平吧，那離北辰也不遠，這次可以回去看看。”

    “不了，回去也是徒增惆悵。”

    沈琛想起自己的大學生活，其實很枯燥貧乏，除了學習就是訓練，她本就是遊泳運動員出身，在比賽場上講究的就是爭第一，所以她雖然是個女學生，可她對自己的標準是類比男生，就像是做俯臥撐，男生要求做一百個，那她就要做兩百個。

    她不是搞男女對立，她是覺得自己既然要做，就是要做到最好，成為最優秀的尖子，成為人民最好的一把木倉。

    而她這種處處爭先、爭強好勝的性子，剛開始還惹得一些人找麻煩，隻是到了後來，她的優秀變得可望不可及的時候，周圍的人便隻有讚揚和仰望了。

    她的確感恩她的母校，可大學時光，也同是孤獨，隻有到了瑞英，在師父手下，才有了集體的歸屬感。

    楊靈鴛聽出她語氣中的異常，可與人相處，最忌交淺言深，楊靈鴛一邊忍著想上廁所的欲望，一邊轉移話題：“沈警官，你為什會選擇緝毒警呢？這在警察隊伍是最危險的吧。”

    “既然選擇做警察，便都是有職業風險的”沈琛突然停住了，她的目光從輸液瓶上移下來，看向了楊靈鴛。

    “怎了？”楊靈鴛被這種目光看得有些發毛。

    她要怎去評價這種目光呢，就像是剛剛還在陽光下懶洋洋曬太陽的大貓突然支起身子，露出它獅子的警覺和威壓，那種專注、探究的目光，被它盯緊的獵物，毫無疑問下一秒就會五馬分屍。

    或許有些誇張，可楊靈鴛覺得眼前這個警察的氣質一下就變了。

    而沈琛眯起眼睛，問道：“你怎知道我是緝毒警？”

    楊靈鴛這才明白自己露出了破綻，她是重生之前，聽到陳澄告訴那個年輕警察沈琛是緝毒總隊的，要是真論時間，那應該是七年後的事情，而絕不是現在。

    沈琛平時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可一旦涉及工作，就的確銳利得像是刀鋒，她緊緊盯著楊靈鴛，看見這個小丫頭眼眸深處劃過的一絲錯愕，可很快就歸於平靜，隨即又聽見她柔柔弱弱說了一句，“難道不是嘛？看著像。”

    對於這個回答，沈琛皺了皺眉，可她最終還是沒說什，隻是站起身按了鈴，喊護士進來更換輸液瓶。

    楊靈鴛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

    隻是等張瓊君晚上下班過來，她才假裝不在意地提到沈琛，“瓊君阿姨，我實際上沒多大事情，我能照顧好我自己，也不是非要有個人在旁邊照顧我，更何況還是麻煩沈警官，沈警官是我的救命恩人，讓她來照顧我，我更不好意思了。”

    實際上，楊靈鴛並不是一個擅長社交的人，她的小白花偽裝也抗不住審視，她與沈琛的尷尬交流包括那一刻沈琛如狼似虎的審視目光，都帶著強大的壓迫感。

    如果要類比，就像是一隻小蝸牛永遠不會和一隻獅子成為朋友，月亮也永遠無法和太陽共處，在與這個年輕版的沈警官相處中，楊靈鴛便深感這種無力的類比，她想著，救命恩情是要報答的，再前一步朋友模式的相處還是大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