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管蘅離開後，柳妝接著處理她話中的“怪獸尾巴”，指的是柳霏在家**菩薩的事。

    柳妝尊重柳霏的的信仰，因為柳霏找到了這個心靈寄托之後，生活恢複如常，已經不鬧著要去當尼姑了。不過，太夫人是信仰道教的，一個院既信佛又信道，這惹得太夫人很不滿。

    太夫人畢竟唯我獨尊慣了，絕對沒有謙讓的美德，她把柳霏的信佛行為當成了對她的挑釁，隻要一睡醒，就罵柳霏，口口聲聲讓柳霏滾出去。

    柳霏卻像鳳凰涅槃一般，比以前堅強多了，或者：比以前厚臉皮多了！她把太夫人的罵聲當耳旁風，該幹啥就幹啥，已經不害怕臥病在床的太夫人了。

    雖然柳霏不受影響，但是柳家院卻每都沉浸在罵聲中，充滿了火藥味，家的其他人難免被打擾，何況柳觀雲和泰哥兒還是孩子，這樣的生活環境不利於孩子的身心健康。特別是泰哥兒，他正是學大人話的年紀，如果把罵人這個技能學熟了，柳儀恐怕要寢食難安！所以，柳儀已經把泰哥兒接去胡家住了，柳妝主動承包了收尾工作。

    她給柳家買了新宅子，正策劃讓太夫人、柳霏、柳觀雲和泰哥兒搬家。

    太夫人起初不肯搬，柳妝隻用一句話就打消了太夫人的念頭。那句話便是：現在的院子是租的，房東不肯租了。

    太夫人愛麵子，原本選擇性地遺忘了這個院不是真正的柳家，現在被迫麵對現實，頗有一種被房東驅趕、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的失落感覺。於是，她的反對聲音變成了沉默和渾濁的眼淚。

    服了太夫人之後，其他人都沒有反對意見了。黃曆上的搬家吉日已經選定好，就在十日之後。

    新宅子比現在的柳家院大許多，有花、草、樹、假山等景致，而且分成了四個院子，可以確保太夫人在自己的院子罵人的時候，別的院子的人聽不見。畢竟太夫人既老了，又病了，無法保持大嗓門。而且，還可以確保柳霏在念佛的時候不被太夫人知道。

    兩全其美！甚至還不止於此，再過八九年，等柳觀雲娶妻了，新宅子住起來不會顯得擁擠。

    柳妝買這個宅子的時候，已經打算好以後把它送給柳觀雲。

    “二少奶奶，這是新添的家具清單。”宋嬤嬤從外麵回來，把一張紙遞過來。

    這些家具都是為柳家的新宅子添置的。

    柳妝隨意地掃了幾眼，點頭道：“挺好的。那邊快要布置好了嗎？”

    宋嬤嬤微笑道：“現在弄好一半了，在搬家之前弄得舒舒服服的，肯定沒問題。不過，因為搬家太急，怕漆的味道散不了，又怕太夫人聞了怪味會咳嗽，所以門和柱子沒刷新漆，看起來不夠新。”

    宋嬤嬤考慮得很周到，柳妝很滿意，莞爾道：“那是影響麵子的問題，不重要。住起來舒服就行！”

    這段日子，宋嬤嬤每在鐵府、柳家院和新宅子三個地方來回跑，累得夠嗆。柳妝注意到宋嬤嬤也瘦了一些，她體諒宋嬤嬤的辛苦，於是賞了一些補品、布匹和首飾，又道：“等柳家搬家之後，我特許宋嬤嬤去溫泉別院休息四五。”

    宋嬤嬤連忙道謝，受寵若驚，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

    柳妝並不喜歡太客套，直接讓宋嬤嬤接著去忙正事，她把手中的清單交給毛竹，讓毛竹收進匣子。她自己感覺累了，幹脆就在美人榻上睡一會兒。

    ——

    柳妝感覺眼前有茫茫大霧，霧氣有個聲音在喊她。“柳妝！柳妝！你不是死了嗎？快去閻王殿報到！”

    柳妝心想：是躲起來好呢？還是把這個烏鴉嘴打得閉嘴更好？

    可是霧氣太濃了，她暫時抓不到那個烏鴉嘴。

    誰知道那茫茫大霧藏著什危機，所以她謹慎地站在原地觀望，並不主動走進大霧去。

    那個烏鴉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柳妝！柳妝！你殺過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才可消去你身上的罪孽！如果你現在還想賴活著，唯一的路就是去出家當尼姑！還不快去？”

    柳妝道：“出來！你躲在哪？”

    烏鴉嘴哈哈大笑，道：“你看不到我，因為你是凡人，我是鬼神！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有你好果子吃！”

    “！裝神弄鬼！”柳妝冷笑道：“依我看，是你太了，比螞蟻、比沙子更，所以我看不見你！”

    “不信我？！”烏鴉嘴也冷笑，道：“你早就死了，我可有錯？”

    “我早就死而複生了！”柳妝差點把這句話脫口而出，但是立馬閉緊了嘴唇，忍下了這句話，畢竟這是她的秘密，就連燒餅都不知道，怎能隨便告訴別人？

    柳妝麵露微笑，心中警惕，道：“如果你真的很厲害，那就不需要我信你。”

    “娘親！娘親！”

    柳妝的眼前忽然變為一片黑暗，一聽見彩虹兒的聲音，她條件反射地從夢中驚醒了，可是當她睜開眼後，眼前還是一片黑暗。她以為自己睡在床上，以為黑了，伸出手，抱住糯米團子一般的彩虹兒，然後就慵懶得不想動了。然而，過了片刻，她的視線漸漸地清晰起來了，發現現在還是白，她看見了陽光。

    那剛才是怎回事？剛才為什看不見？難道是幻覺？她蹙眉，心中有些慌亂、不安。

    剛做了一個不祥的夢，又發生了稀糊塗的不祥的事，而且心中還有不祥的預感，柳妝的心情變得糟糕。

    不過，懷中的彩虹兒是真實的，家夥正趴在柳妝的身上，額頭頂住柳妝的額頭，奶聲奶氣地道：“娘親，醒醒！吃！”

    “醒了。”柳妝一心兩用，一邊回想剛才的夢和眼前一片黑的事，一邊關注著彩虹兒，微笑地答應一句，聲音慵懶。

    “娘親！吃！”彩虹兒又急急地重複一遍，聲音響亮，手不知輕重地拍打柳妝。

    他餓了，他知道自己的糧倉在哪，可是他解不開衣扣，臉因為憋氣而變得紅撲撲的，快要急哭了。

    “噗！”這時，站在旁邊的鐵藍藍笑了出來。“如果你肯吃粥，就不會餓了呀！彩虹兒，你餓哭了，就是挑食的懲罰，知不知道？”

    柳妝的表情變得有點囧，一手扶住彩虹兒，另一隻手撐住美人榻，慢慢地坐起來。

    鐵藍藍已經預料到柳妝要做什，立馬吩咐丫鬟們都出去，並且把門窗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