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薛爺爺一邊診脈，一邊搖頭，幾乎把麻煩都寫在了臉上。過了一會兒，他朝林爺爺扭頭，道：“林子，你來看看，我有些頭痛。”

    兩個老頭兒越是拖拖拉拉，鐵燒雲、柳妝和鐵藍藍就越是心中焦慮，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

    彩虹兒用手抓著鐵燒雲的褲腿，慢騰騰地圍繞著鐵燒雲轉圈圈，練習走路，無憂無慮。

    林爺爺神情凝重，眉頭微蹙，若有所思，緩緩地、試探地伸出手，搭上柳妝的手腕。

    等林爺爺收回手之後，兩個老頭子對視著，不約而同地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仿佛打啞謎。

    “柳娃娃不如在這藥穀中住上兩年，這藥穀中的奇香也是能治病的，我和林子給你慢慢地治。這病急不得！”薛爺爺這話時，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

    鐵燒雲跟薛爺爺聊一會兒之後，發現薛爺爺和禦醫們在病情上的意見差不多，但是薛爺爺不讚成禦醫開的藥方子，嫌棄那藥方子的藥性太溫和了。

    “那簡直就是吃補品！不是藥！不是！”薛爺爺搖著頭話，飄逸的胡須跟著搖了搖。

    林爺爺忽然眼神一亮，舌尖舔著嘴唇，露出幾分狡猾。這恰好被鐵藍藍的目光捕捉到了，她不由得懷疑兩個老頭子有什私心，正在打什壞主意，他們的話不能全信。她悄悄地把自己的意見告訴了鐵燒雲。

    鐵燒雲聽了鐵藍藍的悄悄話之後，不動聲色地點一下頭，心思更加深沉了，眼神比夜空更深邃。

    兩個老頭子動作不斷，一會兒嚴肅，一會兒又偷著樂，像掩耳盜鈴一樣以為別人沒發現。

    柳妝莞爾道：“既然薛爺爺不急在一時，那我就放心了。”

    這至少明她不會死得快！因為越是死得快的病就越要緊急治，一都拖不得。

    薛爺爺道：“嗯！柳娃娃這樣很對，不要著急，人越是生病就越是急不得。我們替你著急就行了！”兩個老頭子忍不住又把目光轉移到轉圈圈的彩虹兒身上去了，笑眯眯，把談正事的嚴肅態度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這模樣，嚴重拉低了他們話的可信度！

    柳妝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彩虹兒，也跟著笑了，她已經猜到了薛爺爺和林爺爺在打什主意，無非就是想讓彩虹兒跟著她在這藥穀中多住一些日子，滿足他們和彩虹兒這個娃娃玩耍的樂趣。

    這避風穀雖然舒適又寧靜，不受打擾，但是幾乎與世隔絕，兩個老頭子不知盼了多久才終於盼到客人上門，而且他們是看著鐵燒雲長大的，這會子看到鐵燒雲的孩子彩虹兒，頓時就像太爺爺看到曾孫一樣親切、開心，越看越有趣，巴不得圍著彩虹兒打轉！

    柳妝基本上確定了薛爺爺不會害她，但是鐵燒雲要幫鐵夜光處理國事，不一定有空陪她在這藥穀隱居一兩年。

    當晚，避風穀的所有人為了圍觀彩虹兒而聚餐，把餐桌拚成長條形，所有人坐一桌，由穀中廚藝最好的金伯伯和尹伯伯掌勺，其他人要幫著打下手，要就使出渾身解數去逗彩虹兒玩耍。

    “彩虹兒，喜歡這個葫蘆不？送給你呀！”

    “彩虹兒，快看，我給你演五禽戲！”

    “彩虹兒，叫花雞熟了，想不想嚐一嚐啊？”

    ……

    “哎呀！好多年沒這樣高興了！”金伯伯掀起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一擦臉上的汗，炒菜炒得熱火朝的同時，不忘了瞅一瞅熱鬧。

    尹伯伯笑道：“這是咱們搬進避風穀以來，最熱鬧的半！”灶的火光把他的臉映照得又紅又亮，然而他的眼神卻比火光更亮。

    柳妝的身邊放著一個大菜籃子，彩虹兒每收到一件禮物，就自覺地放到籃子，等籃子裝滿的時候，柳妝就讓侍衛把東西提回她和鐵燒雲住的石房子去。

    侍衛二山每次都提著滿滿的籃子走，又提著空籃子回來，已經走了二十趟，眼看著籃子又快要滿了。這藥穀的住戶們大概是打算把自家所有的好東西都送給彩虹兒玩耍。

    彩虹兒也確實玩得挺開心的，笑聲不斷，仿佛正在感受異域風情，因為這的熱鬧和鐵府的熱鬧大不一樣。

    鐵府的熱鬧總是優雅的，伴隨著規矩和自我克製，而避風穀的熱鬧可以用原汁原味來形容。

    反正，看得出彩虹兒很喜歡這，柳妝也跟著高興。其實她已經感覺累了，想休息了。

    當柳妝打到今晚第二個欠的時候，正和別人談話的鐵燒雲毫不猶豫地朝她走了過來，道：“先回去休息。”

    柳妝擦一擦因為欠而湧出來的眼淚，笑道：“我還撐得住。燒餅，等菜上完了再走吧！彩虹兒還沒玩夠呢！”

    “讓藍藍繼續陪他玩就行，你現在累不得。”鐵燒雲難得露出固執的一麵，當著眾人的麵把她打橫抱起來，就這穩穩地抱著走了。

    柳妝紅了臉，盡量把臉藏起來，其他人卻裝作沒看見。

    彩虹兒玩得太盡興了，轉頭去找柳妝的時候，忽然找不到了。

    “哇！哇——”彩虹兒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這多人麵前撒潑打滾，幸好他是躺在草地上，滾來滾去也不會受傷。雖然他哭泣的魔音能劃破這夜空，但是其他人並沒有覺得掃興，反而樂地哄他，覺得家夥哭起來也很有意思。

    這真是典型的把他當個寶。

    鐵藍藍本來打算堅持到品嚐完最後一道菜——烤兔子，但是彩虹兒的眼淚攻勢和魔音讓她堅持不下去了，她對其他人告辭之後，把彩虹兒抱起來，帶著侍衛們往柳妝和鐵燒雲住的石房子走去。

    鐵藍藍走得慢，彩虹兒就哭得大聲。鐵藍藍走得快，彩虹兒的哭聲就變一點。哭了一路，直到彩虹兒看見了柳妝，才終於噙著眼淚睡著了。

    柳妝剛喝完一碗苦澀的藥，恰好瞌睡蟲都被藥給趕跑了。

    “二嫂！我的耳朵好痛！”鐵藍藍一邊甩累酸了的胳膊，一邊無奈地道：“被彩虹兒給鬧的！害我沒吃到最後一道菜！金伯伯和尹伯伯的手藝可比鐵府的廚子好一百倍！”

    “藍藍，明我們一起去蹭飯，我今也沒吃盡興。”柳妝把彩虹兒放到床上，擦一擦臉，再把衣裳都脫掉，把家夥全身的汗都擦一擦。

    家夥睡得像豬一樣，鼻子聞著柳妝身上的熟悉味道，怎擦都不醒。

    鐵藍藍在旁邊看著，搖搖頭，道：“瞧他！哭得累成這樣，還一定要見到你才肯睡，這就有心眼了。”

    她還想繼續聊下去，在鐵燒雲的提醒下，她才嘟著嘴去隔壁睡去了。

    柳妝把彩虹兒塞進被子，放到床的最側，然後她緊挨著家夥躺下。看著家夥甜甜的睡顏，她的瞌睡蟲又回來了。忽然，腰被一條手臂給鎖住了，她轉頭看向緊挨著她的鐵燒雲，綻放一個笑臉。

    鐵燒雲情不自禁地親一親她的笑臉，問：“來這之後，有沒有舒服一點？”

    薛爺爺這藥穀的奇香也能治病，不知是不是吹牛。

    他抓住她的涼手，包在掌心中，把他的暖意傳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