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之後,陳遲先去了趟大辦公室,他拍了拍手,忙忙碌碌的眾人紛紛停下手的工作,朝他這邊看過來。
陳遲沉聲道:“老李,兩個小姑娘被綁架的事情你帶著大家查,查的過程中有什問題去找趙副局。其他人有什問題直接找老李,明白了嗎?”
“明白!”支隊眾人齊刷刷地答道。
答完之後,眾人又琢磨出不對勁來,宋曉芸雖然較之以前還算沉穩,膽子終究是大的,問道:“陳隊,你不帶著我們查嗎?”
“不了,”陳遲沉聲道:“我有其他事要做,你們聽老李安排。”
宋曉芸又道:“失蹤的是寧遠大學校長的女兒和副校長的侄女,和寧遠大學聯係千絲萬縷,餘教授會來幫忙嗎?”
“他……不來了。”陳遲低聲道,轉身去了樓上檔案室。
怪他愛得太過張揚,之前迫不及待地公之於眾,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在乎那個人。
現在他不敢再想起,僅僅隻是聽見那個名字都覺得心痛難忍,卻被不知內情的人一刀一刀地往心上剜。
報紙雖然老舊不規範,但那些照片、身份信息不可能作假,他隻是不能接受,總想自己親自確認一遍,好像這樣才能徹底死心。
檔案室的陳年卷宗按年份排列,陳遲穿過排排書架,終於在最後麵一排找到了一份薄薄的文件。
案子性質惡劣,但起因經過結果都很清晰,林天一也已經當眾死亡,省去了很多步驟,最後隻剩下薄薄的幾張紙,記錄著幾人的身份信息。
二十年前,信息技術尚不發達,那幾張紙上是用黑色簽字筆手寫的內容,紙頁有些泛黃,查看倒是不受影響。
但陳遲還是看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前麵是周穎,司機鄒宇,還有重傷的陳遲的個人信息,都沒什問題,唯一有問題的是林天一的信息。
在餘亭鬆家,陳遲雖然腦子很亂,但報紙上的信息還是全部看進去了——
這份卷宗上林天一的家庭住址,年齡,包括照片,全部都不對。
卷宗上嫌疑人的家庭住址在槐楊西區,年齡36,照片也不是之前報紙上的那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換成了另一個看起來有些凶狠的男人,至於名字那一欄……寫著林天。
林曉的爸爸就叫林天。
可那些報紙年代看著極其久遠,個人信息看起來也很真實。
難道說……有人偷偷改了這份舊卷宗?
陳遲腦子靈光一閃,蹲下來仔細看了看,紙張新舊看不太出來,字跡也是一樣的,陳遲直接掠過中間的處理結果,翻到了最後一頁,上麵本案負責人簽字:周平。
周平當時還很年輕,隻是個外勤組組長,上麵的人沒退,怎也輪不到他的,再者,周穎是周平的妹妹,理應避嫌才對,為什反而是他負責辦這個案子?
上次他問起的時候,周局明顯不想提,隻是說‘陳遠峰費了很大的勁,他最後在卷宗上簽了字’。
一大堆問題懸在頭頂,他挑了最重要的一個:周平為什要改掉卷宗?
他對著卷宗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撕下來一部分收進口袋藏好,轉頭去找真正屬於林天的那份卷宗。
按理來說,兩起案件發生的年份差不多,放的位置應該很近才對,但他幾乎翻遍了所有的櫃子,都沒有找到有關林天的那份。
陳遲百思不得其解,腦海忽然浮現出林曉曾經說過的話,莫非他那起事故不是市局處理的,所以才找不到相關資料?
很有可能。
陳遲得出了這個結論,立馬準備驅車去槐楊區看看,出了檔案室才發現原來已經很晚了,他卷宗找的認真,天已經全黑了。
市局刑偵支隊的刑警們還在忙忙碌碌,槐楊區卻未必,應該已經下班了,他原地思考了三分鍾,就近找了一家司法鑒定機構做筆跡鑒定。
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開了一陣,陳遲打了轉向燈掉頭,朝省廳方向駛去,或許有時候,去問當事人是最直接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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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遲到的時候,陳遠峰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老年人的愛好大體相似,他在新聞、軍事、體育、法律幾個頻道來來回回調,終於覺得無聊,放下遙控器準備去睡覺。
門鈴響的時候,陳遠峰恍惚了一下,他一個人住慣了,這時候不應該有人來的。
打開門看見是陳遲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又多了一份驚訝,以及內心隱隱的高興。
陳遠峰迎了人進來:“換鞋,不換鞋不讓進啊。”
陳遲低著頭換鞋,一言不發。
陳遠峰卻好像沒注意到兒子的異樣,哈哈笑了兩句:“怎自己又回來了?小餘呢,沒和你一起?”
“……他,”陳遲艱難道:“……以後應該不會來了。”
“啊?”陳遠峰愣了一下:“怎了這是?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陳遲不答,走進客廳,癱坐在沙發上,將頭埋進膝彎。
陳遠峰也不逼問這件事,轉而問道:“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事要問我?”
“……有,”沉默半晌,陳遲還是問道:“當時撞死我媽的人,叫什名字?”
“林天一。”陳遠峰回答道:“h省的,當時我秘密追蹤一個販毒團夥,他們本來是在寧遠活動,不知道為什忽然轉移到了h省,那些人太能跑了,最後隻抓了個替罪羊林天一,他在h省監獄關了三年,當時剛放出來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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