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吧,她累了。
陳皎指著左上角:“我都眼看著要死掉了,為什還要管什篡位不篡位?”
係統很無辜:“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是這個時代士人的優秀品德。”
陳皎翻個白眼。
係統討好地說:“宿主,主係統的事,小三也不能控製。不過,我的心和您同在!”
陳皎:“感謝有你,溫暖四季。”
“宿主,篡位對於您來說,真的……那難嗎?”
見陳皎一聲不吭,係統繼續說:“您擁兵五千,威名遠揚,形勢可比劉備好得多,不說爭霸天下,稱雄一方,做個小諸侯絕不會有任何阻礙……”
陳皎垂下眼睫,夕陽照進來,給她長而微鬈的睫毛鍍上一層金邊。
她抬起眼,看著倒計時,態度忽然變得很平靜。
她平和地笑了一下:“非不能也,是不為也。”
係統:“……”
“我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公民,”陳皎輕聲說,“接受不了帝製、軍閥政府、大瘟疫、易子而食,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已經太過離奇恐怖。多一個軍閥,就多一場戰亂,多死一些人,我不能也。”
係統:“您登基稱帝,不就能拯救更多人了嗎?”
陳皎白了係統一眼:“……扯淡!”
“您怎還罵人qwq?”
陳皎冷聲說:“公元三世紀的農民,需要的是化肥和農藥,不是一兩個貌似‘賢明’的君主。”
說完,她騰地站起來。
文君:“郎君!”
陳皎握住文君的手,低聲說:“收拾一下要緊的東西,咱們得跑。”
文君一愣,卻沒有提問,頷首答應:“是。可是郎君的部曲,不還在周郎手下?”
陳皎一拍腦袋,大驚失色:“哎呀,糟糕,前幾次都無兵一身輕,差點忘了還有他們。”
文君:“……”
係統:“……天啦擼,連自己的部曲都能忘得一幹二淨。別說那多好聽的,你根本沒有軍閥的基本素養。”
陳皎充耳不聞,已經考慮起“部曲算是要緊的東西嗎?”“不然就把他們丟給周郎得了”。
——世界上估計沒有一個軍閥會像陳皎這樣灑脫,大手一揮,就打算把全套身家送人。
可是,這支部曲是陳皎在遼東時一手訓練組建的,和之前將不識兵、兵不識將的情況大為不同。不少校尉士兵她都認識,關係很親密。
陳皎一揮手,歎息道:“算了,那就要回來好了。”
文君:“木牘的事還沒查清,孫將軍有當真遇刺——周郎當真會還嗎?”
“他不還,那就騙吧,還能怎辦?”
陳皎漫不經心地說,又歎了口氣,好像隻是在辦一件苦差。
文君:……她沒聽錯吧?郎君……要去騙周郎?
她確實一直很崇拜郎君,那天馬行空,又那無所不能——
可有時候,她也很提心吊膽。
比如郎君抓起根簪子,馬馬虎虎挽起長發,頂著一頭亂毛就要去見周郎這件事。
“白浮。”
周瑜的目光在陳皎的頭發上停頓片刻,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笑著拱手。
陳皎還禮:“公瑾兄,幾個刺客可招供了?”
周瑜讓座,若無其事地說:“自稱是許貢門客,為主報仇耳。區區之人,不足掛齒。倒是白浮,瑜尚未謝過。”
說罷,周瑜站起身,深深一揖,懇切道:“江東外多虎狼之敵,內乏用命之將,不可一日無伯符。今白浮於我江東,恩同再造,瑜感激不盡。”
周瑜一開口就這有文化,陳皎很慌張。
她思考半天,也沒想出什一樣有文化的句子,隻能像紅樓夢的賈璉那樣,連聲說:
“豈敢,豈敢!”
周瑜頓了頓:“聽聞白浮受傷,可還不妨?”
陳皎真誠地否認:“並未受傷,一切正常,隻是嚇暈了。”
周瑜失笑。
陳白浮素來如此,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嚇暈”,真是一點麵子也不稀罕要啊。
他說:“白浮坦蕩——那瑜也不客氣了,不知白浮所來為何?”
陳皎心中暗自盤算。
周瑜並非心量狹窄、容不得人之人,如果他打消了疑慮,隻怕會主動提出還回部曲的。
如今他揣著明白裝糊塗,還問她“你來幹嘛”,恐怕是“好走不送”的意思。
陳皎沉吟:“公瑾兄疑我?”
周瑜笑道:“白浮所思所想,素來清奇跳脫,這又是哪話來?”
陳皎心想,你疑我就對了,你猜得都沒錯。對,我要跑;對,我還要帶兵跑。
陳皎:“恕某大言不慚,我總也算是救了討逆將軍一命,這個投名狀,還不夠真誠?”
周瑜微笑:“卻也太巧了些。”
……也是,前日從你婢女身上搜出木牘,今日你就舍身救主,也確實太巧了些,實在像自導自演的。
陳皎不想再糾纏此事,幹脆說:“公瑾兄,八百人——公瑾若擔心我再反叛,隻給我八百人就好。”
周瑜:“近日又無戰事,白浮要兵何用?”
陳皎正色:“查案。”
周瑜挑眉:“哦?”
陳皎大義凜然:“有人欲栽贓我陳皎——公瑾兄,請讓我徹查此案,還我清白!”
她咳嗽一聲:“不過,查案嘛,還是要我的兵順手。”
周瑜鎮守巴丘,不能久離,見孫策和陳皎都無事,旬日便趕赴巴丘。
鎮守石城的程普也欲回到鎮所,周瑜卻邀他同行,程普推拒不過,隻得一道。
“中護軍,”程普與周瑜並轡而行,很不尊重地比劃了個擦胭脂的動作,粗聲大氣,“你當真把兵還給那小女娃娃了?”
周瑜笑說:“八百人而已,她說得如此合情合理,瑜怎好不給。程公有何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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