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承認,我喜歡她,行了吧。”
在那一頓小龍蝦宵夜後,陸野被那兩口子追問了一個星期,每日的調侃下,他終於承認了這份情愫。
“說出來心是不是特得勁?”白成安拍拍陸野的肩。
陸野嗤笑,並不是得勁,隻是暗戀的潮水像是找到一個出口瘋狂湧出,心底壓抑的情感得到一定的釋放。
當陸野述說起心的愛戀,哪怕明知對方不會感同身受,他的那顆心也會比自己暗自琢磨時激烈不少。
講述相處的這一刻,陸野是幸福的。
合租兩月故事不長,陸野也講了近一個小時,他似乎忘了推銷酒的事,夏思瑤進出樓梯間好幾次,每次都能聽見陸野重複同一個場景。
話題在對講機的提醒下結束,白成安已經聽夠,陸野卻意猶未盡,還想講什,被兩人拽出了樓梯間。
“陸野!好好掙錢!”
一個拋物線,空著的酒瓶在空中劃過摔落在地,七零八碎的殘渣彈跳起來,嚇的兩雙腳連連後退,直到後背靠在電視屏幕上。
夏思瑤懷比她矮半個頭的女生早已經泣不成聲,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不敢看眼前的景象。
包間沙發上坐著兩男三女,酒瓶被其中一個光頭男丟出。
見兩個小姑娘驚悸的模樣,光頭男起身指著夏思瑤懷的女生罵的更起勁了些,“老子今天摸你怎了,在這上班不就是給人玩的嗎,裝什清高。”
夏思瑤是個急脾氣,立刻反駁起來,“在這上班怎了,你思想齷蹉看誰都齷蹉!”
這話惹怒了光頭,拿著酒瓶就朝兩人去,旁邊女人無法製止他,光頭快走到兩人旁邊,白成安推門進來,擋在夏思瑤兩人身前。
見有男人進來,光頭的另一個同夥也上前來,沙發上隻剩下三個女人翹著二郎腿看著這場鬧劇,她們好像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依然談笑風生。
遭到光頭和同夥的推搡,白成安壓抑的怒火也逐漸上來,臉上陪著的笑也繃不住變為憤怒,從小到大他未曾受過多少氣,這算是頭一次,沒再多說,上手與客人扭打起來。
恰巧陸野送完酒和其餘兩個同事路過,餘光掃過包間看見這一幕,沒有猶豫,推門而入。
包間,音樂聲和男人的怒吼聲交織在一起,拉不開的架就加入它,兩撥人在射燈與歌聲下撕扯起來。
情況愈演愈烈,驚動了ktv經理,帶來好幾個服務員才將混亂中的幾人分開。
經理看著狼狽的幾人,再看身上的工作服扯壞,眼底一絲無奈和心疼,剛定的衣服,壞了太可惜。
“你們幾個滾去雜物間等著!”經理斥,轉眼又對光頭露出諂媚笑容,“哥,消消氣。”
遞上煙,經理佝起腰,手捧著打火機替光頭點上煙,又去替同夥點上。
陸野幾人離開包間,光頭男才坐了下來,接過其中一個女人送來的酒喝下,“要不是王哥的場子,老子今天弄死他!什東西!”
經理點頭哈腰,又俯在光頭耳邊說著什,光頭滿臉橫肉的臉上終於舒緩,但也狠聲著,“今天必須讓他們給老子道歉,不然沒完!”
經理起身,將他的位置讓給進來陪酒的女人,彎腰退出了門,門合上,那諂媚笑容迅速收回,看一眼衣服擰著眉,大步朝雜物間去。
雜物間。
經理靠著牆,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女服務員不堪光頭多次騷擾,爭辯幾句,卻沒料到被光頭動手打了一巴掌。
夏思瑤進來擺放果盤,替女服務員鳴不平,引來後頭的事。
“你們幾個動了手的,都去給我道歉,尤其是你,白成安!”經理撂下話,將煙蒂丟在地上踩滅,“別覺得不服氣,服務行業就這樣!”
經理不是不辨黑白之人,這樣的場所,他也是實屬無奈,畢竟他隻是個打工人,不想事情鬧大,給自己添麻煩。
“讓老子道歉,做夢!大不了不幹了!”白成安扯下領結,丟在地上不忘補上兩腳。
“我去道歉吧。”陸野背靠著牆,從頭到尾保持緘默沒有開口,直到白成安丟下領結。
白成安側目,陸野的衣服被撕扯開,扣子掉了兩顆,胸口的皮膚裸露在外,皮膚被抓出兩條血痕,嘴角撕裂溢著血,垂著的手臂青筋突出,手背上也被酒瓶劃傷,血順著手指肌膚流到指尖凝固。
雜物間其餘的人,都扭頭看向了他,滿臉不可思議,顯然白成安不幹了的提議比道歉更有尊嚴。
“本來就是他們的錯,你道什歉。”夏思瑤踢了踢紙箱,“不幹就不幹了唄,沒什大不了的。”
雜物間黃光幽暗,陸野垂頭,睫毛的陰影遮住暗淡雙眸,他妥協,眼底卻還帶著倔,後槽牙咬住,陰影下那張臉鋒利不甘。
陸野看一眼手上的傷,新傷旁那條李一一上過藥的舊傷還在,他需要這份工作,他要還錢,還要給奶奶治病。
“算了,我去吧。”沉著音,陸野抬眸,那點兒堅韌倔強還是隱藏了起來,整理衣服,他拉住把手準備出門。
“陸野有點兒骨氣行不行。”
“小白,這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有骨氣,說走就走,我不行。”
隨著陸野的話,白成安拉住他的手漸漸鬆開,他是陸野的朋友,在這房間,他是最了解陸野情況的人,沒有辦法相勸。
白成安的怒氣無法發泄,隻能踢了踢牆角。
“我們一起去。”
做出決定,白成安勾住陸野肩膀,露出笑容,“我是為了你才去的!”
包間,陸野彎下身,看著射燈在地上來回晃動,耳聽著光頭的漫罵發泄,用力握拳忍耐,傷口撐開繼續滲血,也不覺痛,隻想快點兒平息,他要離開。
沒換衣服,聽不見白成安的喊叫,看不見何興民的嘲笑,從包間出來,打車直接回到了望江名門。
客廳亮著燈,已近淩晨,李一一還在客廳坐著,陸野驚慌錯愕,第二次如此狼狽的出現在她麵前。
眼神躲閃,陸野像做了錯事,攏了攏衣服,換下鞋朝自己房間去。
陸野臉上的傷,在進門那一刻已被李一一看見,她想詢問,陸野卻像一陣風快步回房間,關上了門。
客廳靜了下來,隻聽見李一一沉重的歎息聲,她將書合上,安靜等待。
坐在床上,陸野已經無暇在意身上的傷,隻想著,她會如何看待自己,不學無術的混混還是隻知道打架的不良青年?
他厭惡自己的人生和遭遇,上天不公,明明那努力,卻依然停滯原地,生活毫無起色泥潭越陷越深。
可上天好像又眷顧自己,讓他在落寞無助之際,遇見了李一一。
摸出包的煙點上,最廉價的煙,十年來,陸野的救命藥,從第一份工作被辭退,從熱情被磨滅,他染上煙癮,城市有許多放鬆方式,他消費不起,多年來,落寞與開心陪伴自己最多的隻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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