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宴會持續了近兩個小時才結束,宋嚴向來低調慣了,所以掛電話前他特意囑咐過宋雲辛,要老老實實的,不準再做引蟲注目的事,他已經厭倦了三天兩頭被告知自家小雄崽又上了星網頭條的日子。
於是乎除了一開始被應琮找茬,宋雲辛整場晚宴的表現還算得上中規中矩。
活動期間,他用合適的價位拍了一個全場看起來最不起眼的小物件——那是個像極了地球上博物館中才會出現的仿古茶杯,慈善拍賣會上沒有一隻蟲對它感興趣,但他在看到的一瞬間,卻覺得自己似乎在這茫茫水藍星中,找到了與地球建立聯係的方式,拿在手中的時候,宋雲辛心百感交集。
“世子,我們該回府了。”
宋雲辛沉浸在回憶,一直到候在旁邊的陳伯在他耳邊輕聲提醒,才回過神來。
他抬頭環顧了一下會場,各色雄蟲雌蟲已經紛紛散去,原本萬人空巷的繁華展廳此時竟然隻剩下稀稀拉拉幾隻蟲。
宋雲辛看向左前方,發現之前淩舒坐的那個座位上已空空如也。
“走吧陳伯。”宋雲辛站起來朝外走去。
從早到晚折騰了一整天,他感覺身心都有些疲憊。
走出侯府大門,一陣清風徐來,將宋雲辛額前的碎發輕輕揚起,也就在此時,他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淩舒。
深沉的黑暗為他偉岸的身軀籠上了一層莫名的蕭瑟,棱角分明的側臉在夜色中也清晰可辨,輕柔的晚風撩起了他柔軟細膩的縷縷發絲,身邊忽明忽暗的路燈在他身上勾勒出模糊的光暈,仿佛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宋雲辛以前從來也不是個性格主動的人,但看著那樣的淩舒,他隻覺得心底湧出了一股無名的溫熱與衝動,等再一次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站在了淩舒麵前。
……
“世子殿下,您有什事嗎?”淩舒問。
宋雲辛發現淩舒臉上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麵無表情,至少此刻的他,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疑惑。
“咳……”宋雲辛掩飾地清咳一聲,腦子飛速運轉,“少將軍,不介意的話,可以留個聯係方式嗎?”
淩舒眼的疑惑更甚。
“我的意思是說……”
“之前答應你的事我不是還沒和雄父商量嘛。”
“我是覺得留個聯係方式的話,也方便告知你事情的最新進展。”宋雲辛找了個毫無破綻的借口。
剛才在展廳時淩舒仗義相助的行為,讓宋雲辛心底冒出一股莫名的期待。或許,他是不是沒有特別討厭自己也說不定?他會不會說,要這件事就此打住……
然而淩舒卻隻淡淡地回了聲:“好”。
他痛快地報了一串數字。
宋雲辛心淌過一些些失望,不過轉瞬即逝。
他用手腕上的通訊儀將號碼撥了出去,沒一會兒,就聽到一陣熟悉的係統默認鈴聲響起,然後他看到淩舒手上的最新款通訊儀應聲發出了微弱的亮光。
他切斷通話,將那串數字添加到好友列表中,備注“淩舒”。
再抬頭時,剛好看到淩舒在通訊儀,自己號碼的姓名那一欄,填上了“世子殿下”。
“宋小世子。”
他還沒顧得上轉移視線,一道聲音在寂靜的夜晚突兀地響起。
宋雲辛訓聲望去,是淩冽,他正從一輛價值不菲的懸浮艙中下來。
他緩步走向他們,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宋雲辛,隻在走到兩蟲身邊時,倪了淩舒一眼。
“大將軍。”宋雲辛微微欠身道。
淩冽見狀,麵色不明地看向了旁邊的淩舒。
淩舒卻隻是微微頷首:“雄父。”
淩冽若無其事,臉上掛著笑,但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侯爺近來身體可好?”
“勞煩大將軍掛牽,雄父近來身心安泰,前些日子接到國主傳喚,如今正在西北主持抗旱救災事宜。”
淩冽再次不明就地看了眼旁邊的淩舒,說話時多少帶著點心不在焉,但畢竟混跡官場多年,套話信手拈來:“侯爺憂國憂民,實乃百姓之福。”
“過獎。”
“大將軍與少將軍父子強強聯手擊退鄰星入侵,為帝國帶來難得的和平安寧,這才是百姓之福啊。”
淩冽看著眼前的宋雲辛,不僅和傳聞中橫行霸道放浪形骸的紈子弟相去甚遠,還謙遜有禮,文質彬彬。
他不動聲色,上下打量著宋雲辛。
作為統帥三軍馳騁沙場的大將軍,淩冽向來周密謹慎,不會偏聽偏信,對蟲對事從來都不會妄加判斷。雖然他和宋雲辛還從來沒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但這位小世子的劣跡行為在整個上流圈層都有目共睹,在過往的日子中,他也曾有幸見識過一二。
可他眼下的表現別說頑劣了,就是一般的雄蟲,都不可能如此溫柔敦厚——還是說,再看向宋雲辛時,淩冽眼充滿了探究——這小世子是在他們麵前偽裝。
淩冽當然更傾向於相信後者。
“剛才慶陽候倒是因為你倆的婚事拉著我好說了一陣。”
在戰場上廝殺慣了的淩冽,腦子沒有那多彎彎拐拐,說話從來都是單刀直入,此刻即便完全摸不清轉性一般的宋雲辛葫蘆賣的什藥,但當事蟲就在跟前,他還是沒耐住性子,幹脆就看門見山直言不諱:“老夫是認為,世子和小兒雖有婚約在身,但相互之間都還並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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