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井低聲道:“點香,鞠躬三拜,插香,倒退回血金線即可。你非信民,不可跪於蒲團。過了血金線,不準說話。”
李清閑點點頭,看了一眼供案不遠處的血金色長線,從韓安博手中取來九根一尺香,在九鶴雲紋銅火爐點燃,晃了晃滅火,走向最近的供案。
韓安博、於平與洪誠三人急忙跟過去,屏息斂聲,低頭沉默。
過了血金色長線,李清閑心跳加快,走到黑色蒲團前,雙手持香,彎腰躬身,拜了三拜。
起身,繞過蒲團,插香於爐,而後微微彎腰,慢慢倒退。
退出血金線,四個人齊齊鬆了口氣。
“隨我去文書科。戶部人多嘴雜,你們到我房中再開口。”
羅井祝福完,帶領四人再次橫穿戶部街,從側門回返南院,一路前行。
偶爾遇到高品官員,幾人便停下,等高品官員離開,再繼續前行。
穿廊走門,過橋行路,走了好一陣,才進入處掛著“內務司”的黑木紅字牌的大院,而後七拐八拐,走到丁科院中,進入一處白牆黑瓦辦公房。
“段橫,去倒茶。清閑,你坐。”羅井搬了一張椅子,放在桌案前,自己坐到桌案後的椅子上。
暗中觀察的洪誠心咯一下,哪有八品官親自給十品官搬椅子的道理。
李清閑站著打量房間,桌案正對著大門口,左側廂房中布滿書架,案牘羅列。
另一側擺著四張窄木桌,上麵放著文房四寶,疊著層層公文。
李清閑心琢磨,比想象中冷清,而且是丁科,排在第四,果然如之前龐明鏡猜測一樣,羅井沒什實權。
李清閑倒不在意,笑著坐下。
韓安博與於平一左一右站在李清閑身側,扶著夜刀。
洪誠則扶著刀柄,站在門口,左腳腳尖朝向門外。
“有什事,說吧。”羅井雙臂搭在桌案上。
李清閑望向羅井,圓鼻頭,嘴角的痦子微微翹起,麵向本來就有些凶,坐在桌案後麵更有威勢。
“不急,先喝茶。”
羅井笑道:“好。”
“閑著也是閑著,說說最近朝廷有什有什大事?你消息應該比我靈通。”李清閑懶洋洋道。
羅井想了想,道:“目前最大的事,是皇上準備起複一些舊臣,牽扯甚廣,朝野議論紛紛,許多人懷疑是大洗牌。”
“沒那嚴重吧?”李清閑問。
“沒那嚴重。皇上甲子登基,年號太寧,距今馬上十六個年頭。有些人有些地方,是該動一動了。”羅井道。
“原來如此,”李清閑隱約猜到幾分,但不清楚關鍵,“妖患怎樣?今天財司那邊的人,甚至想讓我們巡街房外出滅妖。”
羅井道:“沒聽到什風聲,不過夜衛外出滅妖是慣例。當年妖患嚴重的時候,夜衛各司都有一支‘除妖隊’。你還小,不知道,天康年是沒有夜衛,但有一個龍衛,不止有除妖司,還有鎮魔、驅邪、斬傀等司。隻是後來各大勢力入朝,這些組織才被打散,其中大部分人都入了夜衛。”
“這事我知道。前幾天聽人閑聊,聽說閣老們想要精簡夜衛,放棄原本監察百官的職責,隻負責針對修士。你有沒有聽到風聲。”
“大勢所趨。”羅井道。
“原來如此。”李清閑道。
“熱水來了。”這時候,段橫提著熱氣騰騰的水壺走進來,然後沏茶,倒水,分杯。
一個粗獷的漢子,做起事來細致麻利。
“這是我們南星派特產的無翼茶,你嚐嚐。”羅井道。
“就是那種樹根下有無翼鳥築巢的大茶樹?”
“對。”
李清閑輕輕喝了一口,品了品,什都沒品出來,嘴上說:“好茶,果然比尋常茶葉好。”
羅井笑著低頭喝。
喝完杯中茶,李清閑道:“咱們說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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