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機呆立台上，遲遲沒有開口。

    下品命術師們疑惑不解，中品命術師們望著光幕麵的龍蛇起陸碎塊，隱隱有所悟，可又難以明說。

    吳敬心微笑道：“諸位把這當成是命術茶樓，暢所欲言，誰有什看法，可直接說出。”

    杠王已經走下矮台，聽到吳敬心開口，心癢難耐，張口便道：“大師不愧是大師，一句話就點透了，一開始我也疑惑，現在明白了。命術師，可以改天換地，可以執掌天下，可以覆國滅朝，但這一切，有個前提，所有大命術師都說過，那就是不得違背天地律法。何為天地律法？正確的國家法律是，正確的人倫道德是，正確的自然規律是。”

    一人道：“可我們都知道，律法一直在變化，移風易俗也一直在進行，勢局城難道要一直變化？”

    杠王微笑道：“這件事，大命術師徐淵海說過。他說，我們不是神仙，或者說連神仙也無法預料未來一切。我們隻能知道很少，例如，這個世界在不斷變化，我們不能確定一切；我們的能力有限，不可能事事正確；我們無法控製外界與別人，但，我們可以保證盡量少作惡，即便做錯了，也可以改正。他說，很多事，他也不知道怎做，所以，他盡量嚐試讓自己向善，命術向善，勢局向善。”

    又有人道：“你不說向善還好，你一說向善，我就想笑。若看過命術史，就會知道，早在一千多年前，天命宗就提出口號‘命術向善’，可天命宗做了什，大家都看在眼。”

    段天機神色不動，靜靜聆聽，其餘天命宗弟子麵色沉靜。

    杠王道：“說來也巧。玉杯少年最喜歡徐淵海大師，徐淵海大師的筆記，他反反複複看了幾十遍。我當時，也問過他這個問題，為什天命宗高喊著‘命術向善’，卻整天做卑劣的事？禍害命術界，與權貴狼狽為奸，壓榨百姓……好吧，不能再說了，再說下去，我要倒黴了。”

    眾人會心一笑。

    杠王繼續道：“我說完後，玉杯少年當即反問：‘我如果是天命宗弟子，那，命術向善，跟我有什關係？’聽完之後，我恍然大悟。”

    眾人皺眉，不斷思索。

    杠王特意停了一陣，道：“玉杯少年的話，有多層意思。第一層是說，天命宗自以為能代表命術，自以為能決定命術界，但實際上，天命宗代表不了命術，所以這句話中，天命宗是缺失的。其次，向善是對的，但天命宗既然代表不了命術，那，向善跟天命宗有什關係？跟天命宗弟子又有什關係？我分析完後，得出一個猜測，就如同段天機的龍蛇起陸一樣，是一個原因。”

    眾人好奇地望著這個杠名在外的杠王。

    “我猜，要是天命宗自己沒有正確的發展方向，掌門長老們一拍腦袋，隨便想了一個看起來不錯的口號；要就是，天命宗的掌門長老，壓根就沒想‘我天命宗向善’，而是想著‘我們天命宗已經足夠善良了，現在，我希望天下其他命宗向善。天下紛亂，民不聊生，與我天命宗無關，是你們這幫小命術宗派不向善導致，我天命宗是無辜的’。”

    大獸橋上，哄堂大笑。

    劉老虎豎起大拇指道：“我隻敢做局段天機，你卻能怒懟天命宗。”

    天命宗的弟子們個個黑著臉。

    杠王繼續道：“所以，這件事的本質就是，天命宗和天命宗弟子，從頭到尾就沒想讓自己向善，自然越走越偏。就如同這龍蛇起陸，段天機壓根就沒想讓天下平定，隻想掌控龍蛇擾亂天下，至於擾亂天下之後，關他什事？但，命術並不能違背天地律法。龍蛇起陸中，天下大亂隻是過程，目標是通過龍蛇起陸，選定新君，平定天下。既然段天機的龍蛇起陸不遵循這個天地律法，那崩潰是必然的。”

    段天機望著杠王，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