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兄,我們真的要回家了嗎?”若歸從馬車探出頭,對著騎馬行在一旁的琰實問,一邊還戀戀不舍的回頭望著。
“這一趟從家出來這久,又是洛郡又是長邕城的,你還沒玩夠嗎?”琰實失笑。
若歸扁了扁嘴,縮回車廂。
他們從廣平出來的時候,才是初春時分,現在初夏都要過完了,他們也早就換上了輕薄的夏衣。可是,她還是覺得這一趟出門時間過得特別快,這一路的經曆也非常之精彩。
先是在去程的半路遇到了匪盜,然後被一位從天而降一般的勇士所救。到了洛郡以後,她一刻也沒停歇,便忙忙碌碌的打聽那晚救她的人是誰。
剛知道那人是彭城王殿下,還沒過幾天,兄長就去青州接應五叔,結果半途遇險、音信全無,她又偷偷帶著月燈往青州趕,想要搭把手幫個忙,順便體驗一把江湖俠女的瀟灑。
誰知剛走到長邕城,就被蕭凰逮了個正著,被扣在城哪都去不了。若歸本來都暗自下定決心她這輩子都不要再去長邕城了,卻沒想彭城王殿下帶著大軍兵臨長邕城下,不僅又救了她一次,還讓她真正體會了一把戰場上的金戈鐵馬。
最重要的是,她還認識了予安阿兄。
回想與長兄還有予安在長邕城外遊訪玩樂的那段時間,若歸自己坐在車,都還控製不住吃吃的笑。她更是無數次發自內心的感慨,真是太羨慕予安的親妹妹了,她本來也是很喜歡自己的幾個阿兄的,可是現在看來,他們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半個予安!
予安人那溫柔,又有趣,還博古通今、學識淵博,更重要的是他竟然還會武藝,還會行兵打仗!雖然她也沒有親眼見過予安阿兄出手,不管戰力如何,姿態一定是賞心悅目的,這一下就把幾個兄長都給比下去了……
想到這,她忽然覺得因為偷偷跑出去外加滯留在長邕城太久,回洛郡之後被祖母罰的慘不忍睹的那段時間都值了。
她現在可也算是予安的妹妹了,體罰是一時的,兄長卻能是長久的。更何況,她還從予安那打探到了許多關於宇文協的事情。
現在,她跟予安的關係已經很好了,再提出讓他介紹她和宇文協認識,想來予安也是不會拒絕的吧……
在這種心態的支撐下,若歸一路都精神抖擻,在馬車坐的悶煩了,就出去和兄長一起騎馬吹風,等騎累了,再縮回馬車,偷偷設想著她與宇文協再見的場景,時間也過得很快。
就這樣一路向北,趕在盛夏到來之前,他們一行人風塵仆仆踏進了廣平城城門。
廣平城可以說是宇文王族龍興之地。他們本是在草原上遊牧遷徙的民族,就是因為宇文家先祖趁著中原內亂無暇顧及邊城,突然發兵打下了廣平城,將家族與部落重臣都遷進城內,結合鮮卑風俗與中原政體建立了北朝,又以此為據點向南擴張,最終形成現在南北對峙的局麵。
也因為廣平曆史上是邊城,建立政權的又是鮮卑族,所以民風比南朝開放許多,並沒有那森嚴的禮製規矩。
剛到廣平城郊,若歸就推開窗子,趴在窗柩上興致勃勃看著外麵的景象,邊對著琰實感慨:“雖然大家都說廣平風沙大,冬天也很冷,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最好啊。回來看到熟悉的環境,心情都好了呢!”
“你前幾天在洛郡可不是這樣說的,你明明跟祖母說,最喜歡洛郡了,都想要搬去同住呢。”琰實斜著眼瞥她。
若歸的臉紅了下,反駁道:“洛郡我也很喜歡,但是廣平更喜歡不可以?比如,廣平的飲食就比洛郡好吃很多呢,味道足足的,種類又豐富……”
說著說著,若歸眼睛一亮:“長兄長兄,你在前麵放我下來吧,我去開元齋帶些糕點再回去。”
“你回來了都不直接回家,就等著阿爹阿娘罵你吧。”琰實沒好氣的嗆她,“你求我啊,求我我就陪你去。”
若歸無辜的眨巴眼睛:“你給我些錢就可以了,我不用你陪。”
“你……”琰實沒氣到若歸,自己倒是被若歸氣的夠嗆,“諾諾,你能不能不要折騰我了?也心疼心疼你兄長吧!”
“哦。”若歸深以為然,頻頻點頭,“好的,我會特意給你多帶一份兒豆沙酥的。”
琰實其實特別想載著若歸直奔家去,但是以他對若歸的了解,她肯定一路上跟他鬧騰不已,最後還是會如願以償的。
不過再想想,若歸從小在廣平長大,長輩們也並不拘著她待在家,開元齋又離家很近了,若歸對這附近很是熟悉,當出不了什問題。
能出什問題?琰實失笑,心又是歎息,卻還有點隱秘的、說不出口的驕傲。
我們諾諾,可是能一個人從洛郡跑到長邕城,還能靈巧機敏幫彭城王殿下取勝的呢。
琰實覺得這樣很好。
他其實並不認同當下士族們對於家女孩子的養育模式,尤其是那些號稱高門大族、曆史悠遠的世家們,更是十足迂腐。
現在南北對峙,南朝日漸式微,北朝又是野心勃勃,誰也拿不準將來會發生什。女孩子養的太嬌了,必定經不起風霜雪雨,萬一遇到什事情,拿不準、立不住,自救都沒法子。
他家諾諾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琰實把臉又仰的高了些,看著街邊的人流都帶著些居高臨下的意味,大方的應允道:“好吧,不過你要答應阿兄,不要惹事。我把這架馬車留給你,買完東西立刻回家,不許在外麵亂跑,聽到了?”
“一定一定。”若歸擺出乖乖的樣子連連點頭。
於是,若歸與琰實在路口分道揚鑣,直奔開元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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