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帆被拽得一個踉蹌，誒誒了兩聲。

    紀滄海的手用力似鐵鉗般，死死地握住淩雲帆的手腕，將他往屋拉。

    “紀滄海，我鞋還沒換呢。”淩雲帆喊了一聲。

    紀滄海充耳不聞，大力地扯著淩雲帆。

    “紀滄海！”淩雲帆使了勁，在原地站穩，與紀滄海抗衡，不由著他拽自己。

    紀滄海反被一拽，驀地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淩雲帆，墨眸翻湧的急躁還未完全消失。

    淩雲帆說：“有話好好說，別掐著我又拽又扯的。”

    紀滄海努力平複心緒：“……你回來得太遲了。”

    淩雲帆解釋道：“參賽的遊戲出BUG了，我去找學弟一起修，修完已經十二點多了，我再從學校到出租屋，就這個點了。”

    紀滄海垂眸，不言不語，握著淩雲帆的手沒有鬆勁。

    淩雲帆想了想說：“以後我晚回來，會提前給你發個消息的。”

    紀滄海：“嗯……”

    淩雲帆：“你幾點回來的？”

    紀滄海：“十點半，今天餐館事不多。”

    淩雲帆：“然後就一直在家等我嗎？下次別等了，早點睡。”

    紀滄海緩緩歎了口氣，他轉身麵向淩雲帆，上前半步，握住淩雲帆雙手，似乎很疲憊地微微俯身，額頭抵在淩雲帆的肩膀上：“我睡不著，我怎可能睡得著，我一直在忍耐，忍著不去你的學校找你，不把你從學校帶走，帶到隻有我能看得見的地方，我是不是又嚇著你了？但是我有好好忍耐，沒有衝動行事，沒有給你造成麻煩。”

    淩雲帆伸手，拍了拍紀滄海的後背：“嗯，做的不錯。”

    紀滄海輕輕勾唇，他能感覺淩雲帆近在咫尺、無比真實，這讓他感到安心。

    紀滄海說：“雲帆，看在我忍得這努力的份上，給我一個獎勵吧？”

    淩雲帆：“行啊，說說看，但別太過分啊。”

    紀滄海：“原諒我過去做的一件錯事吧，就原諒我當初請人假扮成高利貸打手上門追債的這件事吧，好嗎？”

    淩雲帆本以為紀滄海會提更過分的要求，這一聽，竟還有些憐愛紀滄海了，滿口答應：“好。”

    誰知紀滄海又接了一句。

    他問：“等你原諒了我過去做的所有錯事後，我能親你嗎？”

    “咳。”淩雲帆幹咳一聲。

    “行嗎？”見淩雲帆不回答，紀滄海不依不饒追問。

    淩雲帆因不好意思稍稍偏開頭：“行。”

    紀滄海勾唇淺笑：“嗯。”

    “好了好了，都幾點了，趕緊休息了，鬆開我，我要去洗漱。”淩雲帆掙了一下，將手腕從紀滄海手掌抽出。

    “嗯……”紀滄海戀戀不舍地放開淩雲帆。

    淩雲帆拿了換洗衣物，走進衛生間前對紀滄海說：“你先熄燈睡覺吧，我動作會盡量輕的，努力不吵到你。”

    雖然淩雲帆這說了，但當他洗完走出衛生間後，發現客廳的燈還亮著，紀滄海坐在地鋪上，一直看著衛生間所在的方向，見淩雲帆出來，紀滄海笑了笑，對他說：“雲帆，晚安。”

    “不是讓你趕緊睡嗎？”淩雲帆邊將濕毛巾掛到通風的地方邊說。

    紀滄海墨眸全是無辜：“可我想跟你說晚安。”

    “嘶。”淩雲帆牙齦莫名一酸，“行吧。”

    淩雲帆掛好毛巾，往房間走去，走到門口時握住門把手習慣性去關門，可就在門合上的那刻，淩雲帆動作一停，又把門打開了。

    淩雲帆心想：如果紀滄海又做噩夢，門開著，自己就能及時聽見並出來叫醒他。

    麵對紀滄海疑惑的眼神，淩雲帆沒多解釋，隻是說：“晚安，要做個好夢啊，睡吧。”

    從那天以後，淩雲帆房間門再未關上過。

    -

    -

    一轉眼，已是暮秋十一月，下了幾場連綿的小雨後，天氣漸冷。

    紀滄海已經在好再來餐館幹了十二天的活了，時間雖不長，但漸漸和餐館的大家變得熟絡了起來。

    這還是紀滄海成年後第一次在與利益得失合作無關的情況下交到朋友。

    這日周五，天氣極差，五點下起了大暴雨，餐館沒有食客，大家閑得各做各事。

    候叔在嗑瓜子，哢哢哢。雄哥敲著計算器在算賬，嗶嗶嗶。廚哥拿著手機和相親對象聊天，噠噠噠。

    而紀滄海正在教鄭思清寫作業，這事本來是淩雲帆的活，但每次他教鄭思清作業的時候，紀滄海都會幽幽地盯著，淩雲帆幹脆把這事丟給紀滄海，一勞永逸地解決了自己背脊發涼的問題。

    鄭思清寫著寫著突然抬頭：“海哥，你是不是喜歡帆哥啊？”

    她說話聲明明不大，但一時間，嗑瓜子的哢哢聲，敲計算器的嗶嗶聲，按手機的噠噠聲，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