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紀滄海陷入幾近凝固的沉默中。

    他在想自己現在是什情緒，或者應該是什樣的情緒。

    然後紀滄海發現他隻能想起痛苦脆弱的母親和曾經身不由己的自己。

    這世間，並不是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值得原諒。

    所以紀滄海決定不原諒紀蜚。

    但是緊接著，紀蜚最後和紀滄海說過的話晃過他的腦海。

    紀蜚說：“你和我是一樣的人，最後結局也是一樣的。”

    這句話像手指側邊紮進肉的倒刺，沒有什傷害卻讓人難以忽視。

    若說紀滄海從紀蜚身上得到了什教訓。

    那就是他意識到，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淩雲帆其實是可以選擇不原諒他的。

    而他如果想繼續將淩雲帆留在身邊，就絕對不能變成紀蜚那樣的人。

    紀滄海捏捏眉心，緩緩吐了口氣，打算摒棄雜念繼續工作。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鈴響起，是淩雲帆打來的電話。

    紀滄海連忙接起電話：“喂？雲帆，怎了？”

    淩雲帆吞吞吐吐的：“啊……就……你，你現在忙嗎？我……我有事跟你說。”

    紀滄海將眼前的文件挪到一旁：“不忙，你說吧。”

    “就……”淩雲帆顯得很苦惱的樣子，“就……之前和我組隊比賽的那位Omega學弟，你還記得嗎？”

    紀滄海眉頭輕蹙：“記得。”

    淩雲帆深吸一口氣，把情況全盤托出：“是這樣的，他來我們工作室實習了，但是他隻實習三個月就回學校。”

    紀滄海：“……”

    紀滄海攥緊手機，用了快將手機捏碎的力氣，他幾乎沒做任何思考，站起身就往辦公室外走。

    就在這時，手機傳來的聲音扯回了紀滄海的理智。

    淩雲帆疑惑電話那頭怎半天沒出聲：“喂？你在聽嗎？”

    紀滄海驀地停下腳步。

    吵雜喧鬧的聲音在他腦海厲聲尖叫。

    一個聲音叫囂著讓他趕緊衝進念融工作室把淩雲帆帶走，帶到隻有他一個人能看見的地方。

    可另一個聲音卻在說，千萬別變成像你父親那樣的人。

    “喂？紀滄海？”淩雲帆越發困惑，“信號不好嗎？”

    “我在聽。”紀滄海的聲音傳來，語氣聽不出情緒，“是嗎？他到你們工作室實習了啊，隻實習三個月，對嗎？”

    “對的。”紀滄海如此平靜的反應讓淩雲帆有點不知所措。

    紀滄海：“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淩雲帆：“……啊？就……沒，沒有了……沒別的事了。”

    紀滄海：“嗯，今天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淩雲帆：“今天不加班，所以是六點。”

    紀滄海：“好。”

    掛完電話，淩雲帆愣愣地看著手機發呆。

    紀滄海的反應與他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但這並沒有讓淩雲帆覺得輕鬆，反而深感擔憂，他覺得紀滄海似乎正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