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慕姿近日的印象，她第一次單獨見他的時候，沒被他輕薄性一騷擾，以往他必然是逮著機會就要抱要親，有機會滾上床他也是絕不會放過的。到嘴的便宜，他從不錯過。剛才整個過程，他沒有伸手碰她一根頭發，而原因也顯然意見，他全身都是濕冷的。他其實也想的，當然想，他被這細細涼涼的雨浸得每根神經都冷得發木了，而她看起來暖暖軟軟，抱一抱，能驅散多少寒意啊。但不能就是不能。……慕太太第二天早上問她，“你昨晚跟他說什了，我怎聽說他今天早上才走？”慕姿垂眸，端起牛奶，垂下眼簾，“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啊，可他不聽我有什辦法呢，總不能拉他進來在我們家休息吧，那我們也太好欺負了。”慕太太歎了口氣，最終還是什都沒說。慕姿覺得她的心是真的平靜了，不再為他掀起絲毫的漣漪，哪怕她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有些不知名的情緒壓在意識之下，但那已經影響不了她的情緒了。……池暮“如願”病了，他這整，想不感冒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他給她打電話，“要來看看我，看了還能順便去看一眼沈聿。”她沒多猶豫，“好啊。”她輕易答應後男人反倒是靜默了，大概是以為她避他如蛇蠍，多半又會找借口拒絕，他勾勾唇，“我是給你製造了一個來看沈聿的機會？”“你住院了我是應該去看看的，畢竟我還是很惜命的一個人。”“好。”他的聲音是病後特有的沙啞，“我等你。”……慕姿果然去了醫院，並且先去看了池暮。她敲門而進，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病床上，盯著桌上的筆記本，思考的時候，他顯得比平常嚴峻，而且很專注，連她進去了，也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慕姿挑了挑眉，“還有心思工作，你這隻是普通的小感冒吧？”“普通的小感冒，不值得你來看我一趟？”她放下包，順便坐了下來，隨口回答，“都一樣。”池暮眯了眼睛，眸底暗沉，他病得重還是小感冒對她而言，都一樣。她妝容幹淨，唇上塗抹的也是很日常的淺豆沙色，很溫柔，不知是化了妝的緣故還是她的確休息得不錯，整個人的氣色看起來還挺好的。她坐姿依然肩背筆挺，朝他笑笑，“既然住院了，不讓自己休息幾天？”池暮看著她的眼睛，“慕小姐似乎不是來探病的。”他已經是在陳述了。“昨天在沈聿病房說的話，還算數？這件事結束，你不會再糾纏我。”不算數，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答應，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但他當然是不會這說的。池暮沒回話，等著她的後話。“我昨晚想了很久。”她抿著紅唇清清靜靜的道:“以前我覺得你多少是有點喜歡我的，所以我願意跟你在一起，並且其實一直等著你說愛我的那天，但時機過了就是過了，你昨晚在我公寓樓下讓我考慮的問題，我可以給你答案了。”因為哪怕是錯覺，她也有了點被愛的感覺。所以，她也可以去考慮這個問題了。他靜靜看著她。敏銳如池暮，怎可能察覺不到她這態度背後的答案，她一個字不用說，他就能猜到她所有要說的話。“能被你愛那一下，其實我覺得挺功德圓滿的，算是我這十多年來的感情也不算一無所得。”她撩起唇角，笑意是已經少見了的溫柔，“但圓滿圓滿，它的意思就是結束了，畫上了句號，再多也是畫蛇添足。”“我喜歡看現在，看未來，不喜歡回頭，我不讓自己恨你，但也不想再愛你了。”他沉沉啞啞的問，“我就這罪無可赦？”她搖頭，笑了笑，“這個過程太漫長了，有句話不是這說的，太用力的人跑不遠，我前麵五年太用了，所以後勁嚴重不足，實在沒有力氣了。”他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你這說，我應該算是慢熱持久型選手了。”“……”慕姿歎著氣，“你為什要這執著呢？”她以前真的看不出來啊，這個男人骨性有這偏執的一麵。他答得清淡，“愛你啊，所以不能放棄，也愛我自己所以更不能放棄。”慕姿沒說話了，她已經知道說得再多也沒有意義，因為他跟她，誰都說服不了誰。……慕姿在池暮的病房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但她隻是坐在沙發，偶爾看手機，偶爾看著窗外發呆，如無必要基本不跟他交流。而這一次他也沒有主動的跟她搭話，似乎她不想說話，他就把安靜讓給了她。一個小時後她起身離開，轉而去了不在一個樓層但也隔得不遠的沈聿的病房，沒待很長的時間，大概十五分鍾後就離開了病房。她走到走廊盡頭準備拐彎的時候，一輛推車也剛好要拐，雙方都沒看到彼此，慕姿就這撞了上去。小腿骨跟胯骨處都磕到了，劇痛襲來的那逼得她的臉都差點扭曲了，直抽氣。她忍著痛扶著推車站直了身子，還是彎著身子讓到了一邊，邊按著自己的痛處邊絲絲抽氣的道:“sorry……”發出最後一個音節時，正是她瞳孔驀然放大消音的時候，隻是這時機正好，不仔細辨別的話也聽不出來她是頓住了。而她因為被鐵架撞到骨頭實在疼得厲害，腦袋低下時頭發也下來了，遮掩住了眼睛的大半部分。她扶著牆，慢慢離開。背後的兩個人，一個是戴口罩的醫生，另一個是戴口罩的護士，相視一眼後，同時回頭看向她。視線是有存在感的，尤其是當它含著殺意跟惡意時。慕姿這一生，從來沒有這緊張過。剛才因為她撞上去，推車的東西搖散了些，而她眼角的餘光，則無意中瞥到了什黑色的東西，讓她心驚肉跳。她忍著痛，頭腦一片空白，可又不能不思考，但強逼大腦告訴旋轉，也隻有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