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著自己被她牽住的手，唇上彎出笑弧，“我什時候都有心思。”慕姿懶得搭理他，扯著他回到了臥室，臉色不怎好的道:“躺著，等醫生過來。”他嗯了一聲。慕姿見他躺下，便自然的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剛動了下，就被中途就已經反握住她的男人扣住了。他淡笑著問，“還要走？”“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的傷口戳爛？”“哦，我不信。”“……”慕姿看著他這副自在又自負的嘴臉真的想打他一頓，可真打壞了加重了傷勢勞累的又還是她自己，她閉閉眼，突然抬起手連著男人扣住她手腕的手一並帶了起來。低頭，狠狠咬下。她發了狠力，他麵不改色，隻是注視著她。咬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她味蕾嚐到了淡淡的鐵鏽味，男人靜默的嗓音才響起，“寶貝，我現在經不起你折騰，你咬疼我了。”慕姿泄了氣，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臉上還是沒什表情。冷淡之餘有些許的迷茫，垂著眼瞼。半響後，她低頭看著他胸前那片被渲染開的血，顏色已經變暗了，她問，“你怎弄的？”他用了她的詞，輕描淡寫，“戳爛的。”“……”就算不是戳爛的也差不多了，反正是他自己把正在愈合的傷又弄開了。她真不明白，雖然他是男人再加上他自小受過的教育可能沒她這怕疼，但那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傷，好歹他也是個養尊處優長大的貴公子，就這硬生生的把傷口再加傷，他怎下的手？敢情他自己的身體也是個物件，為了目的可以隨意擺弄，不會疼，他自己也不會舍不得？她低頭，抿著唇道:“池暮，你狠起來連你自己都半點不心疼的。”他淡淡的道:“我沒被心疼過，也不大會心疼誰，衝我自己下手沒動你身邊的人，慕姿，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學著心疼你了。”她一下就怔住了，心五味陳雜，慢慢的咬住了唇。“你母親在世的時候難道不心疼你。”“大概吧，但她死的太早了，而且我也不大記得。”她撇了下唇，忍不住說:“曹婷婷不心疼你，我記得有人說過，他們父女倆照顧你可是無微不至傾其所有，對你好得不得了，你別給我裝可憐。”“她是很照顧我，在某些事情上，但在這些事情上，我難道不照顧你嗎？”他照顧起人的時候，也的確是很周到，敏銳心細，你想得到的他都想得到，你想不到的，他還是能想到，除了不夠愛……這不能說是罪，但又的確不可避免的會成傷。他不會愛人，也不會心疼人，他隻會把他看中的擄回洞穴，然後用他的方式照顧寵愛。慕姿想了半天，才低聲道:“因為弱者才需要心疼，而你從來都不是。”需要，他的確是沒有過這種訴求。不過——他被她咬傷的手還是沒放開，轉而揉捏著，“但你心疼我，我還是覺得很滿足。”慕姿心一窒，睜大眼睛，“……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心疼你了？”他淡淡笑，掩不住得意，“你不心疼就不會去而複還，不會發這大的脾氣，還摔東西了。”“……”“哦，那我上次去砸你辦公室的時候摔的更多，是不是代表我更心疼沈聿。”池暮麵不改色，“你那隻是生氣而已。”“……”慕姿簡直服了他。“你沒什好需要心疼的，雖然你成長的過程中利益多餘親情，但如果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池公子還需要人心疼的話，那普通人就不用活了。”心疼他，聖母心泛濫？她知道女人的確是有這種傾向，明明這個男人比誰都冷血涼薄，可他身上隻要稍微有那一點點黑暗……哦，他這還隻能算是些許的灰暗，就立馬母性泛濫。啊，原來池公子這缺愛啊。他所有的冷涼無情都是有理由。放屁！典型的好人不夠好，壞人不夠壞理論。池暮看著她，薄唇綻開徐徐的淺笑，“你是說給我聽的，還是想勸服你自己？”慕姿眼皮一跳，被他哽住了。他總是能看穿你。說來說去，說這多，她隻是想說給她自己聽而已。為什呢……因為當人越害怕什，就會越強調什。慕姿心跳亂了節拍，避開他的眼睛看向另一處。男人臉上覆蓋著一層笑，也不說什，興致濃濃般的把玩著她的手指。好在醫生很快就到了。慕姿見提著醫藥箱的醫生進來，起身就準備讓到一邊，但還沒退出一步就被男人攥住了手，他瞧著她，溫聲低語，“就坐在離我最近的地方。”“我會礙著醫生。”“礙不著。”見他堅持，慕姿便也沒再堅持，沉默的坐到了床頭。醫生一進來看到男人被血染紅的衣服就皺了眉，忙道:“大公子，需要把衣服脫下來，是用剪刀剪了還是……您自己脫？”池暮望向一旁的女人，帶著笑低聲說:“姿姿，幫我脫衣服。”慕姿蹙起了眉，“你這個還是剪掉吧，沒有扣子拖得時候得抬手臂，會不會加重傷勢？”“沒事，我心有數。”慕姿相信了他的心有數，哦，他心應該的確是有數的——因為當她一條腿跪在床上，讓他抬起手臂後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衣服自下而上的脫下來時，眼睜睜的看著那被染紅但已經變成暗紅的了白色繃帶再次被新的紅色鮮血染得更紅了。而他就這好似無知無覺般的看著她。醫生想阻止也來不及，隻在一旁痛心的道:“大公子，這脫明明會扯痛您的傷口，您為什要忍著呢？”慕姿一聽這話就緊張了，她扔了那染血的衣服低頭去看他，他麵色平淡，但短碎發下的額頭分明已經沁出了薄汗，細看的話，連瞳孔都微微收縮著。“你……”她想說你還心有數，有數就是強忍著？可眼睛一跟他對上，她就捕捉到了男人看著她時眸底淺淺的笑意，似得意似享受，她一下就想到了什，擔憂轉為怒意，“池暮，你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