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走了之後,老太太像換了副麵孔一般,著急地上前將手搭上謝懿德的額頭,眼中的擔憂藏都藏不住。
“我的乖孫囡,祖母不過是離家幾天,怎就生病了!”
“許是昨夜著了涼,祖母不要擔心啦!哥哥與您一起回來的嗎?”謝懿德強打起精神,說話速度也放慢許多,但也能聽出來是在忍著咳意。
“原本定的後日才回,那小子不知怎的了,一大早非要自己騎了匹快馬先回來老太太歎了口氣,說道:“按理說比我應該快些,可我進了這府中,也沒瞧見他。”
謝懿德皺了皺眉,暗道:“壞了。”一著急便岔了口氣,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張臉憋的通紅。
“怎了?可是又不舒服了?”老太太著急地向後看向自己的身邊的房嬤嬤,催促道:“快去,再去催催大夫快點來給瞧瞧!”
“是是,老奴這就去請。”房嬤嬤也是自小看著謝懿德長大的,看著嬌生慣養的人兒咳成這樣,也著急起來。
“咳咳咳水咳”謝懿德一隻手費勁地拍著胸口,一隻手伸出來要水。
“來來慢些喝。”
“咳咳咳沒事”謝懿德抬起頭,眼角也憋得通紅,眼淚汪汪的。
“這還沒事呢!都咳成這個樣子了!”老太太拿著茶壺,又添了一些。
謝懿德喝下了水,緩了片刻,才覺得呼吸順暢起來,無奈地笑著說:“祖母,我隻是剛剛嗆到了。”
“昨日又去祠堂了?”
“沒有,您別聽丫鬟們瞎說,我昨日一整日都沒在府呢!”
“真的嗎?”老太太剛剛也沒太聽清說的是什,半信半疑地問道。
“祖母,您若是不信孫女兒,您待會就隨便在府上拉一個人問問。”謝懿德撅了撅嘴,把頭扭向一邊。
“誒喲好好好,祖母一直最信的就是你!”謝老太太一把摟過謝懿德,輕輕拍了拍。
“老太太,柳大夫來了。”
“快,快請進來。”
來者身穿灰色的長袍,素淨淡雅且並未繡什花紋,看著年紀四十歲上下,卻有些駝背,許是經常上山采藥的緣故。
“咳勞煩柳大夫了。”謝懿德伸出手。
“不敢,這是我該做的。”柳大夫半跪在一旁,搭上脈,卻久久不發一言。
“柳大夫,怎不說話?是我家小姐怎了?”一旁的玉骨忍不住開了口。
謝懿德也瞧著柳大夫認真的表情,有些擔憂。
“小姐咳嗽是因邪氣入體,染了風寒,並無什大礙,待會我開個方子,按時吃藥不出三五日便沒事了。隻是”
柳大夫頓了頓,看向謝懿德,不免暗歎,這小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不似凡人,就注定了她無法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柳大夫,這怎了,不會是”謝老太太攥緊了衣袖,眼神都凝重起來。
“老太太放寬心,不是,隻是最近這些天小姐憂思過重,就是想給小姐提個醒。您的身子切不可過度憂思,凡事順其自然,小姐莫要將事事都往壞處想。”
“麻煩柳大夫了。”謝懿德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
主子不高興,下人們自然不敢多說些什,都有眼色地退下了,房間內隻剩下了祖孫二人。
謝老太太坐在床邊,看著自己唯一的孫女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她歎了口氣,輕輕摸了摸謝懿德的頭發,低聲說道:“懿兒,能跟祖母說說怎了嗎?”
“懷恭靖王來蘇州了。”
“恭靖王?”謝老太太怔住了,隨即反應過來,歎了口氣,輕輕抱住了孫女。
“人生還長,誰也無法預知下一刻你會遇見什人。但若是無法忘記,就大膽一些,回頭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祖母隻希望你能快樂。”
“祖母懿兒,已經回不了頭了。”謝懿德倚在祖母的肩頭,眼眶有些發酸。
謝家老太太將孫女扶起來,有些嚴肅地看著她說道:“懿兒,之前祖母就告訴過你,現在祖母再告訴你一遍,若是你不願去汴都,不願入大內,那祖母便就是拚上性命也絕不會讓你離開蘇州。”
“蘇州城,是祖母生長的地方。祖母亦會陪你呆在這,賞花聽戲,豈不快哉。”
“祖母”謝懿德看向祖母明明是該頤享天年的年紀,這段時日來,卻為了自己與祖父,與父親母親鬧得皆不甚愉快,而這其中的許多真相她更不敢盡數告知。
謝老太太看出孫女眼中的擔憂,頓了頓,繼續說道:“不必憂心祖母,我自小生在這蘇州城,蘇州我可是再熟悉不過了。他謝淵當年出使蘇州的時候,可是被我的鞭子揍得滿地找牙!”
“哈哈祖母當年,竟如此女中豪傑呢?”謝懿德第一次聽到這上一輩的趣事,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無法想象每日嚴謹古板的祖父竟也有這一天。
“那當然!懿兒,還是那句話,你就是你自己。祖母不希望你為了所謂的謝家去做無謂的犧牲。若是堂堂謝家連個女子都護不住,那那聲狗屁勞什子第一世家有何用處!”
“我明白的祖母,您最疼我了!”謝懿德重新將頭埋入溫暖的懷抱中,吸了吸有些不透氣的鼻子,深色的大襖懂事地隱去了那淚滴。
自然也沒能看到祖母眼底深深的自責。
“誰叫你長得最像我呢!你以為祖母是疼你啊,祖母那是不想看著小祖母受委屈!”
沒等祖孫二人溫馨一會兒,外麵便傳來了下人的通報聲:“老太太,老太爺聽說小姐病了,來看小姐了!”
“不見!”老太太沒好氣地說道。
“祖母這樣不好吧。”
“有什不好的!他謝淵想把你送進宮的時候怎不想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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