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年紀，文凝凝曾和夏陽一起，設想過很多種心上人向自己告白的場景。比如，漫天飛舞的雪花下，心上人手捧一束火紅的玫瑰，微笑著朝自己走來；再比如，在草長鶯飛的春天，心上人肩頭落滿粉色的櫻花，深情地向自己傾訴愛意。

    可是現在，文凝凝在一個普普通通的老房子，被眼前的心上人眉眼糾結地詢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文凝凝的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握著勺子攪拌奶茶的手猛地一頓，心猛烈漏跳了一拍。

    她從沒想過自己隱秘的心思這快就會被對方察覺。她自認和肖伏安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原本想的是細水長流，一點一點滲透進他的世界，水到渠成地確定關係，然後自然而然地開始戀愛，如今卻被突然按下加速鍵，她有一瞬間的慌張。

    如果此刻承認了對他的喜歡，那我們的關係，又將會是怎樣的走向？

    可是，那份熱烈的愛意是如此珍貴，麵對心上人鄭重的問話，她無法給出否定的答案。

    隻過了那一瞬，她直視肖伏安，眼閃著細碎的微光，一字一頓，肯定地說：“是，我喜歡你。”

    對於文凝凝喜歡自己這件事，肖伏安雖說多多少少有些感知，可見她坦坦蕩蕩地承認，他的心還是為之震了震，彷如夏天的雨點重重地敲在心鼓上，發出輕輕的悶響。

    他沉默地拿著勺子攪著杯子，垂眸，片刻後才接話：“好，我知道了。”

    聽到肖伏安的回答，文凝凝有些發懵。她設想過他會直截了當地拒絕，也幻想過他會平平靜靜地接受，可“好，我知道了”這個十分模棱兩可答案，卻怎都不在她的預設範圍之內。

    她有些摸不準肖伏安的意思，直愣愣地問他：“這是什意思？我沒懂……”

    也沒等肖伏安回複，她望著他，一鼓作氣，破釜沉舟般再次直截了當地發問：“沒錯，我承認我是喜歡你，我就問你一句：你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肖伏安聽罷，歎了口氣，眉心打結，仿佛因著文凝凝這一問而要做的決定對於他來說，是一件異常艱難的事。

    看著他糾結的眉眼，文凝凝的心一沉：我喜歡他這件事，難道給他造成了這大的困擾嗎？

    一腔孤勇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她沉默地低下了頭，懊喪地咬了咬唇角，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要繼續下去。

    兀自猶疑間，一道聲音在她頭頂幽幽地響起：“你做好了跟我在一起的準備嗎？”

    文凝凝一怔，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著肖伏安。

    還沒等她開口，隻聽肖伏安又說：“我在美國讀博的時候有過一個女朋友，我們追求不同，我想回國，而她想留在國外，雙方都無法妥協，所以我們分手了。分手之後，我沒有再交新的女朋友。我不會為了愛情妥協或者放棄我的事業，這一點，很多女生無法接受。我的工作需要經常出差，三天兩頭見不到我是常事。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跟進項目的時候，手機往往需要上交。這意味著，如果我們以後真的在一起了，萬一發生了緊急事件，你不一定能及時聯係到我，又或者，即使聯係到我，我可能遠在外地，沒有辦法很快出現在你身邊。年後，我可能會外派去非洲，時間不確定，但駐外時間大概率會以年為單位。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在一起，那我們即將要麵對的，是長達數年的異國戀。現在全球疫情這嚴重，我們很可能好幾年都見不到麵。而且，我比你年長七歲，目前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工程師，而你，那優秀，又那年輕，未來還有很多可能”

    “凝凝，”他叫著她的名字，一雙俊俏的眸子彷如被秋風吹落的枯葉，沉鬱得看不出生氣，“這樣的一個我，這樣一個無論從任何方麵看，都不是人生良伴的我，你真的能接受嗎？”

    一瞬間，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壓得她透不過起來。可即便這樣，她還是從中抓到了一個讓她措不及防的信息：“你要去非洲？要去多久？”

    “我的領導曾援建過巴基斯坦核電站，一共駐外了將近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