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凝凝在肖伏安家呆到很晚，臨走前，肖伏安從手辦櫃子下方的小抽屜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文凝凝疑惑地打開，卻發現盒子裝著的赫然竟是上次二人在新都mall逛街時，自己在飾品店一一試過的那些耳飾，而且，每個耳飾都改成了耳夾款。文凝凝隻覺心頭甜蜜異常，忍不住回過身，踮起腳尖，在肖伏安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出了電梯，肖伏安叫了個車，將文凝凝送到她家樓下，直到看到她窗子的燈亮起，才舉步離開。而文凝凝剛輕手輕腳地進了家門，就被聽到動靜後從臥室出來的母親盤問了一通：“怎這晚才回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文凝凝心虛地瞟了一眼客廳的掛鍾，時針即將指向零點。她有些歉意地朝母親笑了笑。

    擔心吵著家人睡覺，文母壓低嗓音道：“你現在也大了，出去玩我也不說什，但你過了11點還回不來，總要提前跟家說一聲吧。給你打電話發微信也不回，你不知道家人會擔心嗎？”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手機調靜音了。”文凝凝拿出手機，從靜音模式調回震動模式，又接著解釋，“我也沒想到回來的時候會特別不好叫車，耽誤了時間。我下次注意。”

    文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倒是沒再說什，隻是讓她趕緊洗漱完早點睡覺。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文凝凝沒敢天天晚上都往肖伏安家跑，就算過去了，也很快就回來了。文凝凝擔心肖伏安心會不痛快，便細細地跟肖伏安解釋：“其實我家人都知道你，也知道我喜歡你，隻是還不知道我們在一起了。等以後有合適的時機，我再介紹你們認識。”

    其實，即便文凝凝不說，肖伏安也知道，他們當前的狀況，確實不太適合與家人說。畢竟，他們之間隻有為期半年的合約戀愛，一旦外派時間來臨，他就不得不抽身離去，有哪個女孩子的父母，會接受這樣的戀愛關係呢？

    隻是，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見的日子還是有些難熬。

    終於等到周末。因為春節調休的原因，肖伏安周六補班，休息日隻剩周日一天。文凝凝早早地就醒來了，連早飯都沒在家吃，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肖伏安家。

    一進門，就聞到了一陣濃鬱的飯香。她跟著肖伏安來到廚房，備料台上擺著一些切好的小番茄，還有兩個餐盤，盤子裝著幾片已經煎好的雞蛋餅，灶台上的不粘鍋還薄薄地臥著一層。

    肖伏安笑著催促她：“快去洗手吧，馬上就能吃飯了。”

    “嗯，”文凝凝答應下來，抱著他嬌嬌地問，“我們今天能去小陽台吃飯嗎？美味佳肴和好風景搭配使用味道更佳。”

    肖伏安點頭答應。

    他將煎好的蛋餅盛到盤，又在上麵撒上幾個剛切好的小番茄作為點綴。文凝凝洗完手，看著加了點綴的雞蛋餅，笑道：“肖老師，我發現你也很講究，普普通通的蛋餅也做得這精致。”

    “也不完全是，加了新鮮番茄的雞蛋餅會更清口。”

    “唔我男朋友真厲害。”文凝凝一臉嬌笑，目帶崇拜地看著他，說，“就算是米其林的大廚也比不上你的巧思。”

    肖伏安被誇得身心受用，卻也忍不住調侃她“滿嘴跑火車”。

    他將做好的雞蛋餅端到陽台的桌上，又盛了兩碗煮好的白粥。二人吃過早飯，就如一對連體嬰似的窩在陽台的懶人沙發看書。

    懶人沙發是肖伏安前幾天在網上下單買的，昨天晚上連同給文凝凝新買的拖鞋前後腳送到。肖伏安家的客廳沒有放沙發，隻一個大書桌，偏偏這個書桌又是肖伏安早年定製的全實木書桌，十分沉，不太好騰挪。肖伏安幹脆買了兩個懶人沙發，既不占空間，也可以根據需要隨時移動，很是方便。

    窗外晴空萬無雲，陽光從窗台透過，灑在地麵上。文凝凝窩在肖伏安懷，拿著一本從肖伏安書櫃取出來的書啃。那是一本汪曾祺的書，麵洋洋灑灑地記錄著各種有趣的生活瑣事和心情記錄。肖伏安手也有同係列的另外一本。

    文凝凝笑著說：“原來你喜歡看這種類型的書。”

    “以前不愛看，覺得浪費時間，心想著，為什要花自己的時間去看別人的故事呢？後來有段時間，因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被停了職，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就一個人窩在家看書。偶然看到朋友送的這套，就拿出來看了看，結果越看越入迷。‘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老頭子把他對生活的熱愛、感悟，都寫進了文字，市井人間，在他筆下散發著濃濃的溫情。他寫‘吃’，文字簡單樸素，毫不矯揉造作，卻讓人身臨其境；他寫人生，坦蕩豁達，讓人重拾信心。他說，‘我們有過各種創傷，但我們今天應該快活。’他在熱騰騰的煙火氣樂天知命，怡然自得，無論世事如何，都能把生活過出花兒來。這一點，我很佩服，也一直在努力向他學習。”

    他語氣淡淡，文凝凝卻滿滿心疼：“那段時間，你是不是很難過？”如果，早點遇見他，或許能在他失意的日子給予他陪伴

    “沒關係，都過去了。”肖伏安放下書，抬手將文凝凝皺起的眉撫平，“就像你之前說的，人生沒有白走的路。如果沒有那段經曆，恐怕我現在也不會接受你提出來的這個離經叛道的戀愛合約。以前的我，可是出了名的一板一眼的。”

    文凝凝笑了：“這看下來，汪老還算咱們的紅娘。為了表示對汪老的感謝，我得趕緊再多看幾頁他寫的書。”

    文凝凝將書翻得獵獵作響，直到停在一段用水彩筆標注出了記號的文字上：“如果你來訪我，我不在，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它們很溫暖，我注視它們很多很多日子了。”

    文字的一旁是肖伏安用鉛筆寫的讀書手記，字如其人，溫暖而雋永：“晦暗的時光有花作伴，就不算太壞。”

    看著他的手記，文凝凝的心忽然一揪一揪地疼。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事，能讓如此平和的肖伏安將那段歲月形容為“晦暗”，她也不想去問。她隻知道，往後的日子，她希望，她的肖老師身側，除了有花相伴，還能再多一個她。

    午飯是出去吃的。鄰桌的小姐姐們在熱烈地討論著今年春節檔的電影票房，還特別提到了今年的票房黑馬《你好，李煥英》。

    文凝凝見她們討論得很是熱烈，也忍不住蠢蠢欲動，生出了想看電影的心思。二人一合計，便買了離家最近的電影院最近一個場次的電影票。隻是購票的時候因為觀影的人太多，差點沒買到連坐的票，還好二人運氣好，下單前竟有人退了票，這才讓二人買上了連座票。

    在電影院的取票機旁，肖伏安像是想到了什，麵露笑意，對文凝凝說：“我們曾經有位同事，下午兩三點的時候跟女朋友發微信說要去取票，女朋友非常開心，問他最近有什好電影，打算買哪一場，結果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我同事的回複。到了晚上，我同事終於抽出時間給女朋友回了條微信，說票已經取好了，卻發現對方已經把自己給刪了。”

    “啊？為什？是因為取票時間太長，電影已經散場了？”

    肖伏安搖了搖頭，笑道：“此「取票」非彼「取票」。我們核電人常說的「取票」，是指核電大修期間，工作負責人辦理開工手續的過程，結果他女朋友還以為是取電影票，雙方理解存在誤差，就發生了這樣的慘劇。”

    雖然是個悲傷的故事，文凝凝卻實在忍不住想笑。她又問：“那你們行業還有沒有其他容易誤解的黑話？”

    “唔……”肖伏安想了想，說，“上機？”

    “你是說，打遊戲的那個上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