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渡江。來到南譙。

    來到五十五軍駐地。沒看到幾個人。

    普通的老百姓沒有看到幾個。穿軍裝的士兵也沒看到幾個。放眼四周，冷冷清清，仿佛是走難一樣。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房屋，門外有哨兵。上麵掛著一塊木牌。

    哦，找到了。這就是五十五軍軍部駐地。看起來完全不顯眼。

    哨兵無精打采。冷得瑟瑟發抖。

    上前。

    哨兵懶洋洋的看著他。

    不敬禮。

    也沒其他動作。

    仿佛完全是將他當成了透明人。

    搞得張楚自己不自信了。低頭看著自己的軍裝。是軍裝啊。領章是上校的。

    “你們長官呢？”

    “不知道。”

    “這不是五十五司令部嗎？“

    “是啊！”

    “你們軍長呢？”

    “不知道。”

    “你們師長呢？”

    “不知道。”

    無論張楚問什，這個士兵都說自己不知道。

    那神情，就差將不耐煩四個字寫在額頭上麵。

    張楚也沒辦法發作。

    這個哨兵衣衫襤褸，腳上的布鞋破的不像樣，軍帽也都裂開了。

    大冬天的，居然還穿著單衣。麵也是破破爛爛的單衣。連發黑的棉絮都沒有。臉頰、額頭、雙腳，都已經是被凍得通紅。耳朵還生凍瘡了。

    說得好聽點，像個士兵。說得不好聽點，完全就是叫花子一般。

    哨兵尚且這樣，其他人可想而知。

    於是走進去。

    結果麵空蕩蕩的，什人都沒有。

    不對。有人。

    忽然聽到有搓麻將的嘩啦嘩啦聲。

    順著聲音走過去。發現在旁邊一個小房間，四個軍官正湊在一起打麻將。

    烏煙瘴氣。

    煙霧繚繞。

    看領章，都是大尉、少校之類的。

    敲門。

    發現房間麵也沒有暖氣。冷颼颼的。雖然都是軍官，但是依然凍得渾身瑟瑟發抖。搓麻將的雙手都凍得發紅。有的甚至發紫。

    本來有些生氣的。現在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還以為外麵的哨兵已經很慘。沒想到，少校軍官也是如此。那都是營長級別了啊！

    營長都這樣，估計上麵的團長、師長也好不到哪去。

    “篤篤……”

    “篤篤……”

    連續敲門，結果毫無反應。

    仿佛是冷冰冰的的天氣，將人的聽力都全部凍結了。

    隻好拿出一把勃朗寧手槍。

    “啪！”

    “啪！”

    對著天空就是兩槍。

    終於，四個打麻將的軍官有反應了。都是動作迅速的鑽桌子底下。

    隨後有人看到了張楚。

    “你找死啊？嚇老子！”一個少校軍官站起來。

    張楚直接用槍口指著他。

    嚇你？

    我不嚇你，你們舍得停止嗎？

    其他三個軍官連滾帶爬的鑽出來，看著張楚，“嚇死老子了，還以為是日本人來了！”

    “日本人來了也未免是壞事……”旁邊一個軍官都囔著。

    看到張楚凶巴巴的目光，這才憋住。

    但是四個人都是懶洋洋的站著。衣衫不整。也沒有整理的意思。

    站起來以後，張楚才發現，四個人都穿著破洞的布鞋。有一個還露出大腳丫。大腳丫都凍得裂開了。那個慘。

    “你們值班的軍官呢？”

    “沒有。”

    “什沒有？”

    “報告長官，我們沒有值班的軍官……“

    “荒唐！”

    張楚差點大光其火。

    軍隊還能沒有值班的軍官？值星官是做什的？

    幸好最後忍住。

    看他們這群可憐樣，唉，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

    “你們軍長呢？”

    “要賬去了。”

    “什帳？”

    “當然是糧餉啊！我們已經五個月沒發餉了。”

    “你們師長呢？”

    “去做生意了。”

    “做啥生意？”

    “賣煙土。”

    “你們……”

    張楚頓時被噎住。

    好嘛，情況複雜。比自己想象中的複雜得多。

    五個月沒發餉銀了。難怪部隊士氣這糟糕。

    難怪哨兵那個樣子。

    換誰五個月拿不到薪水，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搞不好，部隊已經散夥了。

    但是一支部隊，居然五個月都沒發餉，也是奇葩。

    想想也正常。

    畢竟是韓複渠的部隊，老蔣看他不爽。肯定不會發餉銀，而韓複渠本人可能有沒有這樣的能力，現在又被扣押……

    “對了，你是誰啊？”

    “我是金陵防務指揮部的。”

    “你來做什？”

    “督促你們立刻向金陵出發。”

    “你們會發放拖欠的餉銀嗎？”

    “不發。”

    張楚搖頭。

    發餉銀的又不是我們。

    四個軍官麵麵相覷。然後都是默默的走回去。繼續打麻將。

    沒錢，說個卵！

    大家都等著拿錢吃飯呢！不然就隻有去搶了。

    張楚：……

    完蛋。

    想要說些什也不好說的。

    他總不能說，你們眼怎就隻有錢呢？我們是軍人，我們不應該看錢……

    但是說不出口。

    自己都感覺好慚愧。連餉銀都發不出，還指望別人去出生入死？

    說笑呢！

    古語有雲，皇帝不差餓兵……

    “特娘的，都是當兵的，憑什七十二軍就有那多的餉銀？”

    “是啊！那邊準備好的餉銀，都是優先發放七十二軍的，也不知道什時候……”

    張楚：？？？

    有餉銀？

    哪有餉銀？

    等等。你們先等等。快步過去，伸手將麻將攔住。

    “你們剛才說什來著？”

    “我們說，七十二軍人還沒到，餉銀都預先準備好了……”

    “在什地方？”

    “除州城內啊！”

    “確定？”

    “確定。其他地方運來的大洋，就在除州城……”

    “都站起來！”

    “做什？”

    “跟我去要餉銀。”

    “啥？”

    “想不想要餉銀？想要的話，就抄家夥！”

    “你是要去搶？”

    “什搶！我們也有權力接收糧款。”

    “也對哦！”

    四個軍官如夢初醒。

    確實，他們的錢糧供應，也由地方負責。

    因為現在是戰時。供給機製是非常靈活的。他們現在去除州城，預先將糧款運走也可以。

    “快！”

    “抄家夥！”

    “抄家夥！”

    “去發錢了！”

    四個軍官大聲吆喝起來。

    最後成功的糾集到了兩三百人，急急忙忙的進入除州。

    找到除州地方官，說明來意。

    “不是，那是給七十二軍準備的……”

    “行，給你們，給你們……”

    地方官員囁嚅著。

    卻是張楚用黑洞洞的槍口指著。

    隻好帶張楚他們來到糧倉。這不但有糧食，還有大洋。

    “開倉！”

    “放糧！”

    張楚斷然下令。

    立刻讓戰士們搬著糧食離開。

    同時，將所有的大洋清點，接收。數量不少。總共有十五萬多。

    一股腦兒全部拿走。

    “長官，長官……”地方官員哭喪著臉。

    “我會給你寫收條的。”張楚目的已經達到，也不為難對方。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

    認認真真的寫欠條。

    然後寫上自己的名字。用的還是金陵防務總指揮部的名義。

    “為什就我一個倒黴……”

    “哦，你的意思是，其他地方還有？”

    “我……”

    “說！”

    “隔壁，隔壁……”

    地方官不敢隱瞞。

    原來，隔壁也有。

    張楚一不做二不休，帶著部隊，將另外一個補給點也給搶了。

    那個補給點的守衛差點動槍。但是被張楚一腳踢飛。然後全部扣押起來。

    所有的糧食，還有大洋，也是全部搬走。

    浩浩蕩蕩的回到五十五軍駐地。

    士兵們的精神頭頓時就鼓舞起來了。

    三十多萬大洋。

    幾百萬斤糧食！

    “現在，開始發餉銀！”

    “我親自監督！”

    張楚直接讓軍需官將花名冊抱過來。

    對著花名冊，直接發錢。

    結果，上麵有很多有名字的。但是人沒到。

    得，這是吃空餉的。立刻勾掉。

    其他人都是麵麵相覷。卻是誰也不敢說什。

    最終，總共有五千七百人來領取了餉銀。總共發出去餉銀大約二十萬。連之前的欠賬一起算上。還有後勤的各種賒欠。

    還剩十萬。張楚自己提著。誰也不給。

    又開始統計武器彈藥。

    這一下就厲害了。

    居然統計到了三萬多發子彈！

    整個五十五軍，目前隻有三萬多發子彈！

    厲害！

    一個軍才三萬發子彈！

    不是他們厲害！

    是老蔣厲害！

    也難怪這個五十五軍在這，毫無作為。一個士兵才幾發子彈，連造反都沒有本錢。

    將實物都搬出來。

    張楚親自核對。

    結果，名冊上的大部分武器，實際上都是不存在的。

    於是直接劃掉。然後重新統計。

    統計到輕機槍二十七挺。重機槍三挺。迫擊炮三門……

    唔，都不想繼續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