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親家離開後,清葉也不知道該去哪。
回家嗎?不,應該問家在哪?
那個家是屬於關惠林和那兩個男人的,而自己的親爹又不要自己。
她一路走一路想,回憶過往十五年點點歡愉,想到以前的同學,想到當初父母還是恩愛時,想到種種開心,忍不住笑了起來,可再看看眼前一片灰黑,路燈散著微弱的光芒,秋夜漸寒周身樹葉也瑟瑟發抖,三兩行人路過她的身邊,冷風卷著他們的歡聲笑語送進她耳,聽著溫熱落在心底卻冰紮似的,又疼又涼。
她一直走到了自己小學的門口,記得大概是五年級的時候吧,那天本該是爸爸來接自己,但她卻生生在黑夜中等到了九點有餘,無人來接。
她怕極了,什都敢想,是不是爸爸出車禍?媽媽在搶救室等結果?
或者是爸爸媽媽離婚了誰也不想要自己這個脫拖油瓶?
從此自己會不會成了孤兒?
而她又不敢走動,生怕父母要是來了生生錯過如何是好?
也是這樣十月的秋風天,寒冷,恐懼,饑餓。
到了十點,母親方才姍姍來遲,已然十歲的清葉立刻哭得像個三四歲的孩子。
後來知道,猜對了一半,那日是父母吵架,兩廂慪氣。
清葉忽然覺得自己饑腸轆轆,她走到了曾經常去的一個公園,現在這個公園已經荒廢了,聽說要連著旁邊的廢棄舊樓群新造一個社區。
她找了一處石凳落座,從背包拿出了一個樂扣盒子,頭的蛋糕和抹茶味奶油早就混成了綠糊糊。
昨天是清葉的生日,關惠林和許儒樹特意買了一個十寸大蛋糕給她過生日但她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或者說她不允許自己高興,想著如果他們四人滿臉堆笑唱生日快樂,而父親一個人在黑暗狹小的家中抽煙酗酒,那種背叛父親的滋味一下子湧到了清葉喉頭,她咽不下去,思念與愧疚就要噴吐而出。
她想打個電話跟父親傾訴,想聽父親高高興興說一句“女兒,生日快樂啊!”。
究竟是什時候,清葉開始覺得,隻有父親開心了,她才有資格快樂,否則,就是背叛。
可惜父親手機一直關機,她隻能繼續板著臉過完十五歲的生日快樂,所有人都吃了蛋糕讚不絕口,隻有父親沒有機會。
“明天放學後,我去給爸爸送兩塊蛋糕!”清葉躺在床上思索著,心中掀起一絲久違的雀躍。
她躡手躡腳來到廚房,偷偷將兩塊蛋糕裝進盒子放進書包,滿心期待第二天父親看到蛋糕的歡欣。
清葉用濕紙巾擦了擦手,拿起蛋糕吃了起來,入口卻有一股酸味,不重但是確實和昨日的鮮甜綿軟不太一樣。
教室溫度偏高,想來在書包悶了一整天多少有點變質。
“幸好沒給爸爸。”清葉暗想,一邊吃著,淚珠也開始滴滴滾落,滑進嘴,又鹹又苦,口中分泌大量唾液,黏膩著發酸的蛋糕和奶油,吞下去的一刻,惡心得快要幹嘔。
清葉來到了廢棄的舊樓群,她爬到了五層的位置,因為窗戶的玻璃都已被拆除,四麵迎風,拍打著清葉的發絲和衣服,她慢慢走近窗口,以前的家,小學的教學樓,公園,一切盡收眼底。
“真希望可以回到過去啊”
清葉的聲音在風中飄蕩,她一步步走向邊緣,再邁一步就能結束一切
就在此刻,忽然有人一把拉住清葉的衣服將她猛拽了回去,清葉撞進一個溫熱的身子。
她抬頭看去,居然是許嘉清,兩人四目相對,許嘉清蹙著眉,眼轉著淚花,氣喘籲籲。
“你”清葉被他緊緊環住。
“對不起”許嘉清靠在清葉的肩膀上輕輕道:“我不應該自作主張,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我隻是想實現你的心願,讓你們能私下見麵,讓你有機會告訴鏡一你的真實想法,可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也沒想到鏡一會這說,他不是這樣的人,但是”
“你說什?”清葉感到許嘉清在她肩頭哭。
“剛才在學校的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千萬不要自殺。你知道這樣,惠琳阿姨還有我們會有多難過嗎?”
“學校?你以為我是為了剛剛的事情”
許嘉清猛然抬起頭來:“那是因為什?”
“關你什事!放開我!”清葉試圖去解開許嘉清的雙臂。
“我不放!”許嘉清將她抱得更緊,再上移一個手指都能摸到清葉的胸了。
“真把自己當我親哥了?你覺得你這樣抱著我合適嗎!”
許嘉清這才意識到不妥,連忙鬆開,下一秒直接從背後閃到了清葉麵前,清葉離窗口本就不過幾步的距離,許嘉清這幾乎是貼著邊站,但他似乎全無所謂,張開雙臂嚴肅道:“你保證你不會自殺!”
“你這白癡!危險!”清葉趕緊地將他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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