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冉氏族人遠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心急,冉昱和三哥這邊剛剛換好了喪服,那邊五叔公就帶著十九家分支的頭人找上了門,氣勢洶洶,擺明了來者不善。
隻是一看到冉昱,眾人都像是見了鬼一樣,臉色又青又白,還有一位分家的族叔湊上來,伸手想摸摸阿昱鼻息。
“活的,有氣!”
冉昱氣得避開他的手。
“冉暘來了?我正要告訴他,他找來那三個地痞混混都被京畿衛抓了,他買凶殺我的事根本瞞不住,他就準備好去蹲大獄吧!”
說著,他便把冉暘在九淩城的所作所為都講了一遍,聽得五叔公的臉色黑紅交錯,餘下十九家分支族人也都麵麵相覷,一時間靈堂靜寂無聲,場麵略顯尷尬。
這事他們之前都商量好了,本家的男丁死絕,剩下那個崔慎姓崔,沒有權力處置冉家的財產。至於那些寡婦,給留些銀錢就是了,外姓人終究是外姓人,將來說不定會要改嫁,總不能把冉家的基業便宜了外人。
今天一早聽說船隊靠港,他們便忙不迭地找了上來,就是想要借著身世的事把冉慎踢出局,順帶著逼那幾個寡婦談分家。
本家雖然是掌事人,可這些年他們這些分家也不是吃幹飯的,冉氏織坊能做這大,四分家二十二支都有貢獻,這些投進去的資財也是不少了。
隻是沒想到的是,本家的七郎竟然沒死,還好端端地回到了青州,這讓很多家都打了退堂鼓。
本家還沒斷根,七郎雖然年紀不大,可也是實打實的本家繼承人,誰都越不過他去。
“咳咳。”
五叔公清了清嗓子。
他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分支各家的想法,無非是見七郎回來了,又有冉慎撐腰,有些人想打退堂鼓了。
可這退堂鼓豈是好打的?為了分家析產他們逼迫重傷的二郎,已經徹底與本家撕破了臉。七郎現在是剛剛回來不清楚緣由,等安頓下來那些寡婦必然會與他告狀,他們四分十九支豈能得了好?
尤其他家五郎還在舊京與七郎結仇,此事兩家必定不能善了。左右都已經把人得罪狠了,倒不如趁著這機會分家兩散,至少還能落得一大筆資財,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想到這,五叔公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狠意,他敲了敲拐杖,再度開口說道。
“都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五郎是擔憂你的安危,怎可能□□?小孩子家家的,戾氣不要這樣重。”
“二郎雖是晚輩,可他護著族的女眷轉去營城,有功,咱們這些做長輩的理應過來祭奠一番。”
說著,他走到靈堂中擺放的棺木前,拱手施了一禮,然後回頭招呼其餘各家頭人。
“都來,咱們送送二郎。”
這話語帶雙關,直接把餘人心中那點退意都給敲打沒了。
是了,二郎死了,說是被他們給氣死的也不為過,這樣的仇怨本家如何能饒過他們,不過就是什時候發作的問題!
現下已然是沒有退路了!
果然,行完了奠禮,立刻就有人發難了。
“阿昱,你父兄已經西去了,你便是本家嫡支的頂梁柱,你接下來有什打算?”
打算?
悲憤中的冉昱看向搶先說話的人,那是分家的十九叔,性情魯莽火爆,之前還曾與三哥爭過船隊的轄權。
爹待他們不薄,可人心的貪洞是填不滿的,他也懶得再與這群人虛與委蛇。
“自然是重修織園,再振家業。”
冉昱正色地道。
“海寇放火燒城,可營城的倉庫還在,隻要好好經營,未必不能恢複元氣。”
“所以你是還要留在青州了?”
十九叔哼了一聲。
“這些年海寇頻頻上岸,東海郡的海衛一日比一日乏力,駕駛的軍船根本追不上海寇的刀艇,等他們過來城都燒了大半了!我早就跟家主說過闔族搬遷的事,我們冉家原本就不是東海人,現下搬回祖籍那也算衣錦還鄉,何必非得耗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島上呢?”
“那十九叔的意思?”
“你們本家怎想我不管,我們四分十九支肯定是要走的!阿昱你年紀小沒進過織坊,做生意不能像你爹,放著南中西北那大的地方不去,偏偏要困在一個外海小島。你可知這海上有多少賊寇盯著咱?專走遠海商線會有多少損耗?明明冉家去哪兒建場都能有人供著,死盯著東海郡完全沒必要!”
這位十九叔也算是個直脾氣,心想什就說什,對冉昱也帶了幾分規勸的意思。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個想法的,尤其是冉暘的祖父五叔公,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本家這一門孤兒寡母都扔在東海郡,自生自滅。
“,話可不能這樣說。”
五叔公捋了捋胡子。
“他們本家這支的宗祠和祖墳就建在青州城,人活著不能忘本,咱們總不能強求人家棄宗背祖吧?”
“七郎,”他拄著拐棍上前,伸手拍了拍冉昱的肩膀。
“叔祖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經營織廠也是一樣。你們這一支想繼續祖業,我們分家想入中原大展拳腳,道不同了強扭在一起便離心離德,不如順其自然。以後不管到了哪,咱們還都是冉氏族人,這也等於拓展家業了。”
聽他這樣說,冉昱麵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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