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兩個完美主義者來說, 一個不完整的譜係並不值得誇耀，是以在飛羽火1箭1彈完成的最初，竟然沒人知道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嗯, 也不是完全沒人知道，至少火器試驗場的駐軍就聽到了動靜。不過因為是冉七郎在用, 大家也都以為他是在和朋友試驗新的機關, 壓根沒人往新火器上麵聯想。

    陽坡的火器試驗場是有嚴格紀律的，未經允許不得窺探實驗的內容，違者以奸細罪論軍法處置。

    “這轟隆隆的, 可真是個大機關！”

    守門的衛兵小聲跟同伴嘀咕。

    “我估計是大型蒸汽車, 普通的小車可沒這大響動。”

    “噓——”

    他同伴朝他打了個手勢。

    “少議論些有的沒的，忘了上次那個趴在山坡上偷看的家夥是怎被抓的嗎？直接就進了昭獄了。”

    “嗐, 咱能和他一樣？！”

    “再說麵又不是試驗火木倉，是冉七郎借用，和兵器局的場可是不一樣的。”

    說到這兒, 他頓了頓。

    “哎你說那個個奸細……我聽說他其實是個海倭人, 十幾年前殺了一戶漁家冒名頂替進來，假裝自己是雪蓮島人。東海外線這多島嶼, 誰能摸得清島上都什人？！要不是因為想窺探咱們這火器試驗場, 那小子還暴露不出來呢！”

    說到這，兩人都心有戚戚。

    東海郡地處大雍的海防一線, 時不時就要遭受海寇的襲擾, 但像這種殺人滿門還要李代桃僵的事還是讓人心中發寒。

    聽說被害死的那戶漁家，家中還有剛出生不久的嬰孩，那天殺的細作竟然嫌孩子吵鬧，直接把他扔進了海，海倭人果然寡義廉恥, 毫無人性！

    不過，這也說明他們的兵器局是真的造出了好東西，讓這些潛伏多年的細作不惜暴露也要冒頭。

    “唉，咱們自造的木倉是真好啊，也難怪招人惦記。”

    守衛感慨了一聲。

    “我也算當了大半輩子的兵，就沒用過這好的木倉！聽說海西洲的洋木倉都不能像咱們一樣連發，以前海上能幫玩意仗著洋木倉跟咱們吆五喝六的，現在可倒好，一個龜背嶼幹脆利落打掃幹淨，那幫子玩意也都老實了。要是早拿上連發木倉和遠狙木倉，東海哪還容得他們猖狂？！”

    有同樣想法的不單單是試驗場門口的守衛，還有一海之隔的海寇頭領。

    勇次猛地灌下一碗酒，渾濁的液體一路流入肚腹部，瞬間引發火焰一樣的燒灼刺痛，口中殘餘的卻都是酸澀的味道。

    沒有回甘，隻有酸澀，是便宜的劣酒，沒錯了。

    想到最近的遭遇，勇次暴躁地摔碎了酒杯，怒道。

    “我要喝青玉燒，這誰弄來的馬尿？！”

    下人連忙上前，抖索著答道。

    “回頭領，沒……沒有青玉燒了……”

    “那菊石呢，連菊石也沒有了？”

    他眼見著勇次的臉色越發猙獰，嚇得結結巴巴說不完整話，被勇次一腳踢開。

    “滾！都給我滾開！”

    其實勇次心中有數。青玉燒是海倭國的名酒，一向隻提供給達官貴人。菊石比青玉燒差了一些，是海倭國商人經常喝的酒，隻要有錢都能買得到。

    現在連菊石都沒有了，檜木宮親王是要放棄他們了！？

    隻要一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勇次的憤怒就膨脹到無以複加。他明明為檜木親王做了那多事，立下了汗馬功勞，難道就因為一次龜背嶼的失利，他就徹底不被信任了嗎？！

    那他之前拚死拚活的戰鬥算什？！

    “可惡！可惡啊！那群家夥，別看不起人！”

    勇次又砸了一個酒瓶，兩眼充血，胸口劇烈地喘息。他像是想到了什，猛地回頭看向心腹。

    “是不是敏達？是不是敏達搞的鬼？就因為我把他的兄長派到龜丸島？！可那不是敏木魯自己選的嗎，和我有什關係？！”

    的確沒什關係，可失去龜背嶼的勇次海寇團價值大打折扣，變成了一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也是個事實。

    沒有龜背嶼，勇次的活動範圍就被隔離在東海衛防線之外，缺口被彌補，想要再撕開就更加艱難，在廣闊的東海線上，像勇次這樣規模的海寇團還有三四個，他並不是無可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