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二十五,姐姐抱著孩子、背著大包小包,坐姐夫徒弟楊大明的摩托車到了。
韓渝很早就認識楊大明,迎上去打了個招呼,趕緊把小外甥抱了過來。
韓寧一下車就急切地問:“你嫂子怎樣,孩子有沒有生下來?”
“沒呢,張醫生說還要一會兒。”
“幾點開始疼的?”
“……”
韓渝既不懂這些,也沒好意思問,一時間無言以對。
季媽迎上來幫著接過東西,回頭看了一眼西屋,無奈地說:“下午一點半開始疼的,不過那會兒疼的沒這厲害。”
“疼了五個小時,這罪受大了。”韓寧也是生過孩子的人,聽著弟妹的慘叫感同身受。
季媽很心疼女兒,但又覺得隻要是女人都要生孩子,低聲道:“都要過這一關,不可能隻結婚不養兒。”
下午來了一輛小汽車,現在又來了一輛摩托車,以後誰敢再笑話女兒嫁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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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季打心眼高興,衝著西屋喊道:“小紅,韓寧來了,坐摩托車來的,又帶了好多東西!”
兒子有弟弟幫著帶,韓寧不想在外麵等,走到井邊打了桶水,一邊洗手一邊交代道:“冬冬,媽媽進去看看你大舅媽,你跟小舅在一起,要聽話。”
小冬冬本來就喜歡小舅舅,現在小舅舅做上了公安,比之前更喜歡,摟著韓渝的脖子乖巧地說:“哦。”
老季吸取下午徐三野來時沒煙發的教訓,下午專門去大隊旁邊的商店買了兩包紅梅,給剛停好車的楊大明敬上一支:“師傅,從濱江過來開了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
“摩托車就是快!”
老季羨慕地打量起人家的車,很想再問問買一輛這樣的摩托車要多少錢。
如果不是特別貴,將來可以給兒子買一輛。家要是有摩托車,這新婦就不難找。
楊大明不知道他在想什,抬頭道:“師娘,那我先走了。”
“行,路上開慢點。”
“放心,不會開快的。”
“天都黑了,吃完飯再走唄。”老季急忙挽留。
明天要上班,楊大明急著回去,婉拒了他的好意,抽完煙戴上頭盔,跟韓渝打了個招呼,騎上摩托車就走了。
韓寧雖然隻上過小學,但在海員俱樂部上了好幾年班,見過大世麵。
知道就這風塵仆仆地進西屋對產婦和孩子都不好,拿起包先去季家東房換了身幹淨衣服。
韓渝抱著小外甥站在門口問:“姐,姐夫呢?”
“他今天值班,請不到假,我隻能先過來。”
“你連換洗衣裳都帶來了。”
“我跟人家調了三天班,跟領導也說了,過幾天回去沒事。”
她工作那忙,居然跟人家調班,要在這兒幫著照應三天再回去,這樣的姐姐去哪兒找……
季媽再次心生感慨,女兒嫁給韓申算嫁對了。韓家雖然是船上的,但韓家人要比隊的那些鄰居好相處。
老季則趕緊去大隊小店買糖,小冬冬是大城市的孩子,必須要招待好。
西房,張醫生盯了幾個小時早盯累了。
作為一個不知道接過多少次生的赤腳醫生,她深知產婦現在最需要家庭的關愛和家人鼓勵,韓寧的到來對季小紅意義重大,所以很樂意韓寧進來幫忙。
“小紅,再堅持一下,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嗯……”
“看把你給疼的,來,我幫你擦擦汗。”
“姐……”
“別說話,用力。”
……
韓渝在外麵哄著小外甥,突然發現小外甥在身上亂摸。
“冬冬,做什。”
“小舅舅,你的槍呢。”
“什槍?”
“你是警察叔叔,警察叔叔都有槍!”
小家夥在濱江出生,也一直生活在濱江,老家話都不會說,隻會說普通話,撲閃著大眼睛,眼神充滿崇拜和期待。
徐三野有槍,指導員也有槍。
老章本來可以配槍,隻是嫌麻煩沒去局領。
白龍港派出所的幹警都有槍,船上的乘警同樣如此。
仔細想想,作為一個公安幹警,是不能沒槍。
韓渝下意識摸摸空蕩蕩腰間,敷衍道:“上班的時候帶槍,下班的時候不用帶。”
小家夥想了想,又仰著小腦袋問:“小舅舅,你怎不穿警察叔叔的衣服,你的大簷帽呢。”
“製服是上班的時候穿的,下班不用穿。”
“人家為什穿。”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告訴小舅舅,今天老師都教了什。”
別的警察叔叔都穿警察的衣服,還有槍。
自己的小舅舅什都沒有,小家夥無比失望。
韓渝頭大了,正不知道怎哄,西房傳來哇哇哇的嬰兒啼哭聲。
韓渝一陣激動,急忙抱著小家夥跑到窗口:“生了?”
“生了,你嫂子真厲害,生了個男孩!”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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