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坯房的籬笆院內，人很多，都是衣衫破舊的鄉民，但大多不吱聲，安靜的很。

    圍著陸銘坐的最近的，是幾個麵孔黑黝黝的老農，有的顫悠悠裂皮枯木似的手卷著旱煙，有的沉默不語低頭聽著陸銘講話，他們坐著木墩之類的，在他們幾個後麵圍成一圈的就都是中青年和孩子了，他們大多站著，有人聽著陸銘的話，神情有些激動，但又不敢說什。

    “人天生就有生存權利，這是我們公民的最基本權力，我又不是好吃懶做，為什要餓死？”

    “這些田地，是程家集公所分給大家的，為什不敢要？無非是怕將來時局變了，咱們現在的行為是一種罪過，這點請大家放心，其實陸將軍本來是想親自來向大家做出承諾，但江南整頓軍務正忙，是以委托我告訴大家幾句話……”頓了下，陸銘看著他們的神情，“陸將軍說，隻要他在的一天，程大歲就回不來！至於分給大家的田地，如果有荒蕪的，必然治罪！”

    說的口幹舌燥，也沒什太大效果，隻能恩威並施。

    不過，看有的年輕人眼睛很亮，想來，是明白“陸將軍”話的真意。

    “哦，好香，飯熟了吧？二嬸？”陸銘抬頭笑著問。

    籬笆院後身有灶台，此時一名土布衣褲的農婦從土房後繞過來，聽陸銘問，手局促的蹭著圍裙，“是……”

    “好了，叔叔伯伯，咱們散了吧！張專員用過飯，會去叔伯們家轉轉！三叔公，我扶您出去！”說話的澹藍旗袍美少婦是程氏程婉君。

    她是程家集人，家境貧寒，因為從小就生得漂亮，本來被家賣給了程大歲家族支脈的一個傻子做童養媳，但她卻能說服婆婆出錢，去了南平讀中學。

    有一日陳榮富去南平中學演講，一眼就看中了她，如此就成了陳榮富的姨太太。

    陸銘原本感覺這些經曆都是刻意偽造出來的，現在看卻是真的。

    到底是讀過書的，接人待物很不一樣，很能做事的樣子。

    這就是程婉君的家，五間土坯房，住了十幾口人，她家和二叔家住一起，條件很是窮苦。

    她成為陳榮富姨太太已經一年有餘，暗中攢的錢並沒有直接給家，而是供了家兩個兄長以及二叔家大堂兄的孩子們去南平上學，四五個孩子，被照顧的無微不至。

    她還有個三哥，以及二叔家堂兄弟兩個都娶不上媳婦呢，幾次父親和二叔同她談，她都說沒錢，有點錢，還要給孩子們將來讀中學、讀師範學校用，為此，家幾個光棍和父親二叔的，都罵她白眼狼。

    但現今，不管父親二叔還是幾個光棍兄長，對她都客氣的很。

    後院擺的矮腳長木桌以及馬紮矮凳什的，都是臨時借來的。

    除了程氏，程家也沒有女人有資格上桌，現在更是，隻有程氏的父親程老大，二叔程老二，還有兩家的長子上桌陪客，但都拘束的不行，大氣都不敢喘。

    飯菜倒是很好，有魚有肉，想來是程婉君拿錢買的。

    做飯的過程，駝龍婆婆全程盯梢，現今站得遠遠的。

    “好好的菜，難得你們能解饞，可有我在，你們都吃不好。”陸銘看了旁側程氏一眼，“這樣吧，回頭從駝龍婆婆那支10元，貼補給家，算是我請你家連著吃幾天大餐。”

    “是，謝謝老爺……”程婉君低聲怯怯回答，和方才接人待物已經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