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華夏高空的變故,世所不知。人們依然在探尋這詭異的日食到底是怎回事,學術界熙熙攘攘莫衷一是,吵了個天翻地覆。
而造成這一切的主角已經被老婆抱回家,塞了一粒丹藥,安心休養。
世之紛擾,早已無關。
秋無際坐在床沿,輕輕撫摸著楚戈的臉龐,神色有著柔柔的愛戀,也有追憶的惘然。
當時的凡人,現在的天道。
但如今的他,其實已經更像當初的自己。
而現在的自己,反倒更像當初的他。
互相變成了對方的形狀。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這廝在凡人之時就很臭屁的,一點修行都沒有,就敢說:“如果我在求道,那秋無際,當你掙脫書中存在的那一天,那便是我的道途。”
那一副“我是你爹”“我要把你教會”的臭模樣,看了就想打他。
但他做到了。
完成了他的承諾,也實現了他的道途。
當初稚嫩的豪言壯語隨風而去,如今一念生滅的頂尖神明隨之誕生。
很難說他這一路行來的舉措,究竟是為了完成創世,還是為了她秋無際,亦或是為了他倆能夠不受任何打擾與阻礙,永永遠遠地牽著手走下去。
“真要找個男人的話,那也該是創世之父神才對!”
一個看上去隨性死宅,骨子爹味十足的霸道男人。
秋無際就這怔怔地看著他,直到日漸西斜,直到星辰漫天。
彷佛怎看都看不夠。
“秋秋!”楚戈忽然驚醒,幾乎是整個人從床上蹦起。
“我在呢。”秋無際忙安撫住他,奇道:“怎了,這等修行還會做噩夢不成?”
“沒……”楚戈籲了口氣,轉身緊緊地擁住她:“隻是我怕我在做夢,怕我一覺醒來,你就不在了……所有的一切,隻是一個撲街寫手的夢囈。”
秋無際微微一笑,心中高興。
這廝,夢中驚季的不是創世這種虛幻感,依然是她秋無際。
她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乖哦……相信自己,你真的創世滅世,也真的讓書中的女主角成為真人,永遠陪在你身邊。”
楚戈緊緊地抱著她,慢慢平複了躍動的心。
秋無際真真切切,真的不是夢。
“秋秋……”
“嗯?”
“我們……該結婚啦。”
“啊?啊……”秋無際心中突地一跳,結結巴巴:“怎一醒過來就說這個,我、我牙還沒……呃不對,你說過的,要先建立兩界的穩固通道,對,先建立通道……”
“還建立什通道,你我之間的連通嗎?”楚戈一把將她摁在床上:“那現在就可以實施……”
“喂!”秋無際掙紮:“我說真的啊!通道呢!是不是要召集四象……”
楚戈用手挑著她的下巴端詳,笑嘻嘻道:“世界盡在我掌中,它就是我的隨身空間,無需四象,通道早已建立……難道你沒有發現,這次你出來,是真身出來,書中根本沒有留下本體?”
秋無際愣了一下,努力去感應書中本體,卻發現空空如也,真的沒有。
這就是她的本體,她不知不覺間,早就已經是本體出來了……
秋無際一時有些怔忡,長久以來的目標,實現得如此悄無聲息。
既然本體出來,世界通道穩固,那好像真的應該……結婚了誒?
“嘶!”秋無際回過神,哭笑不得地推著他的肩膀:“輕點,你剛剛負傷回來還這驍勇!”
“誰叫我家秋秋是修水係的……”
“去死啦……”
窗外的月亮羞紅了臉,抱著頭往西邊悄悄蠕動,不知多久,月亮跑路了,東方漸呈魚肚白。
“喂喂喂,你不要在麵……”
“現在這還有關係嗎?”
“為什沒有!”
“秋秋,我要個孩子……”
“……嗯。”
“龍鳳胎好不好?”
“好。”
清晨的光暈,兩人相擁在床上,感受著最後的餘韻。
好一陣子,秋無際才無奈地罵:“你啊,明明受傷,還不雙修,就知道玩……”
“哪是玩呢,這可是為了未來大計。”楚戈輕吻著她的額頭:“看你對那些小貓小狗小蘿莉喜滋滋的眼神,早就想要孩子了吧。”
秋無際縮在他的肩窩,有點不好意思,哼唧唧道:“我、我先把別墅給裝修好……你也要先把書給完本了呀,然後才有空出去蜜月。”
“對哦,書其實還沒完本哦……”楚戈撓撓頭:“我好像還需要找一個人,才能確定一個細節怎寫。”
秋無際奇道:“找誰?”
“鍾逸。”
找到鍾逸的時候,他正在加州海邊小城索爾萬。
加州和內華達州在這場大難之中毀得十分嚴重,倒也不是全線崩毀,主要集中在內華達山脈兩側。但平靜的小城同樣風聲鶴唳,人人憂心忡忡,四處賑災和運送物資的車輛正緊張組織。
鍾逸就坐在公園外的長椅上,靜靜地看著車輛往來,人聲鼎沸的嘈雜。
他感覺到生命力正在流逝,三天的蠱蟲續命保留不住他的精力,現在的他外表看著是個中年,實則就是一個垂暮老者,正在靜靜地等待死亡。
“你在看什?”前方出現一對男女,擋住了他看貨車的視線。
鍾逸甚至懶得抬頭看他們的臉,平靜地看著他們的鞋麵:“沒什可看的,懶得動而已,老頭子不就這樣的?”
楚戈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但我能幫你續命的,何必搞得這一副老態龍鍾生無可戀的模樣。”
鍾逸搖了搖頭:“並不需要。”
“不需要?”
“嗯……話說之前我是躲避災難一路跑到這海邊小城,來不及回國……你真該幫我的忙是幫我回國埋骨家鄉,我才不想死在海外。”
“這很簡單……可你確定不要長生?畢竟你都習慣了。”
“不要……”見他確實關心自己的壽命,鍾逸總算有了點笑意,抬頭看了兩人一眼:“你們可能是能永生的吧,夫妻攜手,隻盼永,很好。我就沒什必要了,早就活膩歪了,能夠感受正常的生老病死,對我未嚐不是幸事。”
楚戈抿了抿嘴:“你現在也不算多正常,體內的蠱蟲是什情況?誰給你下的同壽蠱?”
鍾逸道:“一個操著南江口音的,莫西幹打扮的黃種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怎,你認識?”
“可能認識……他的南江口音說不定是我的口音,他的遠古部落追尋,說不定是在尋找我所賦予的源頭,在尋根呢。”
鍾逸也不是沒看過《楚天無際》,對四象和秋無際跑出來的事也已經明了,聞言很容易判斷:“聽你這意思,是你書的蠱神?跑出來了?”
“應該是的。”
鍾逸沉默片刻,神色有些精彩:“他說他是逃奴,哈哈……哈哈哈……原來要吊路燈的奴隸主是你啊。”
楚戈:“emmmm……”
鍾逸笑道:“你來捉拿他歸桉?問我他在哪?”
“其實他現在逃不出我的神念,我知道他在哪。先來找你,隻是問問你的意見。”
“我有這大麵子?”
“有。”
鍾逸笑道:“怪不得,他說讓我以後幫他一把。那就給我點麵子,放他一馬怎樣?”
楚戈很幹脆地回答:“好。”
頓了頓,抬高了聲音:“出來吧,躲拐角有啥用。”
莫西幹人慢慢地從一邊街角拐了出來,走到身邊,行了一禮:“父神安好。”
秋無際好奇巴巴地打量他:“真是蠱神閣下?書中之時,如雷貫耳,始終緣鏗一麵。”
蠱神笑著再行一禮:“山外之人,久仰秋宗主大名,今日得見,幸何如之……秋宗主喜歡這個招呼模式,還是喜歡我說母神安好?”
秋無際微微紅了臉,啐道:“不是秋宗主了。”
嗯,這就是在討母神的稱呼嘛。
蠱神笑得眯著眼,又問楚戈:“父神真願放我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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