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這些都是泠音的遺物。”陳四遞來一團裹在手絹的信紙,“我都處理過了,沒有沾染熱病疫疾。”
南瑾陌看著陳四手的那疊信紙想著,這可能會是離南隱不辭而別的原因,最近的一次。
脖子上閃著冷光的劍墜子忽然閃到了她的眼睛,她垂下眼簾,盯著劍墜子恍惚了神,明明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卻在臨門一腳的時候不敢跨出這一步了。
她自嘲著,自己到底在怕什呢,真是沒勁。
終於她抬頭,“念念吧,陳四。”
陳四收起信件,看著已經淚流滿麵的南瑾陌,心疼地叫了幾遍,“阿梨。”
南瑾陌這才回過神來,接二兩三,滾進嘴的淚幹澀酸楚,她愣愣地望著憂心仲仲的陳四,“阿梨,你真沒事?”
南瑾陌哧哧地笑起來,拿指腹刮掉眼角的淚水,整個人因為猛然發笑而肩膀劇烈聳動起來。
“當時,我就該把他一箭射穿,省得他還想著把我賣給那群西陵人。”
要她命的人,原來是她的親哥,她苦苦維護許久的親哥。
南瑾陌一把把跟前的桌台掀翻,瘋狂地砸起屋內的陳設,“騙子!他才是個騙子!”
南瑾陌越想越是憤怒,拿起燭台,把火燭往桌台砸去,“省得他見著劫後餘生的我,還想著要贖罪,最後隻身進入了那個叫騫陽盟的地方。真是個偽善的人,是個愚不可及的人!不,不,不。他不能就那輕易的死了,我得找到他!”
燭台上的蠟燭被戳進了整根銅柱內,南瑾陌砸得沒有力氣,頹然跌坐在滿地狼籍麵。
燭台滾進滿地碎片。
“你,以為把活下來的機會,留給我了,我就會原諒你了?沒勁,愚蠢。”罵得筋疲力盡的南瑾陌,喘了口氣。
陳四站在一旁,沉默著,卻聽見門外有動靜,她的手搭在門上,推開了門,就見著神情焦慮的白扶光,他看著一地狼藉,先望著失魂落魄的南瑾陌,才對上陳四諱莫如深的神情。
白扶光壓著聲音,“勸勸?”
陳四微微搖了搖頭,“勸不了。”
兩人的對話輕飄飄的落進南瑾陌的耳朵,雙目赤紅的南瑾陌坐在那片狼籍,壓下心底絕望和憤怒,努力平複著心情,她並不是盡給人添麻煩的人。
調整片刻後,她終於用上揚調侃的語氣,問起門口的白扶光,“你今日怎不在秋冥那?平素你跑得比我還勤,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倆有了私情呢。”
白扶光深吸一口氣,“陌陌,帶你去看看小玩意。”
陳四捋掉手的信紙灰燼,彎腰把癱軟在地上的南瑾陌拉起,“既然殿下盛情難卻,阿梨,我們便去看看。”
一截黛藍與緗緋交織的珊瑚玉枝赫然出現在了眾人麵前,那是一尊挺拔高大的珊瑚玉樹,樹杆上鑲滿著璀璨的珍寶翡翠,連同曲折細繞的枝椏都墜嵌滿了稀奇古怪顏色各異的寶石。
站在殿前的南瑾陌屏住呼吸,這不是先前她叫李潤豪送回東宮的那尊珊瑚樹嗎?怎在這?!
這狗太子,簡直不是東西,怎能一物二贈?
實在太沒有誠意了!真是糟心事接踵而至。
南瑾陌的餘光落在站在門檻外,臉色逐漸鐵青的秦舒煜,她納悶著,這人怎一幅比自己還要憤怒的表情,像是沒經過他同意就動了他東西一樣。
南瑾陌暗暗地往秦舒煜身側進了幾步,“秋冥?”
秦舒煜咬得牙根緊緊的,迎麵就看著不明所以的白扶光看著自己,“這是五皇子贈予我的,”白扶光灑脫地從走向外,大步跨過門檻,站在南瑾陌和秦舒煜兩人間,“我怎感覺,二位表情不大對勁?”
“皇子不懂事,就愛拿東宮的東西顯擺。”秦舒煜語氣終於有了緩和,南瑾陌聽得清楚,她努努嘴,感情秦舒煜先前根本就無心贈予自己,不過是拿來顯擺?
她對秦舒煜的印象更是跌落至穀底,沒好氣的揶揄道,“既然送都送了,這怎好意思把退回去的禮物,再送給他人一次,看來那位太子算不上心誠實意。”
秦舒煜心想,雖先前從涼月口中得知她不願聽到關於自己的隻言片語,可剛剛自己親自試探,看她反應又並非厭惡至極,再多揣度,不如直接詢問。
“國主,是不是對那位有過什誤會?”
南瑾陌仰頭對上秦舒煜誠懇真摯的雙眸,她眨巴著眼,“那位口碑風評甚好,本王能有甚誤會?不過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秦舒煜心了然,既然如此,便是不要告知自己身份,正巧自己還沒處理掉東宮那位冒名頂替之輩。
白扶光見狀,猜到是這尊珊瑚樹引起了矛盾,他先偷瞄了秦舒煜一眼,見著人麵色平靜,才趕忙上前問道。
“陌陌,其實,我來是想問你想不想放紙鳶玩。”
南瑾陌收起慍怒,扭頭看著滿目殷切的白扶光,爽快答應,“好。”
白扶光喜笑顏開著,趕忙從兩人中間開溜。
“我這就命人安排。”
見白扶光溜之大吉,南瑾陌頓下腳步,“你找得到路嗎?”
秦舒煜幾步跟上,“有勞國主了,不過臣頗為好奇,國主是如何說服他們給的幽蘭曇。聽人說,那花很是珍貴,僅有一朵。”
南瑾陌盯著路麵的石板,走得格外認真,完全不打算把換取幽蘭曇前前後後的事告訴秦舒煜。
“與你無關。”
“那國主叫臣該是如何報答?”
南瑾陌聽著他這聲急切詢問,想起強壯的北慎恭因與海底建交而落下終身殘疾,那她呢?是不是會直接殞命?
若如此,她一個命不久矣之人,能要他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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