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一隊騎兵出了城門,向西疾馳而去。
南京左衛是戍衛南京城的三衛之一,昨夜的混戰,這當然也聽到些風聲,隻是沒有聖旨或南京兵部的調令,自是不敢輕舉妄動。
當數十個騎兵抵達這,營門口立刻警戒起來。
“來者何人?”
袁彬在馬上呼喝道:“奉旨而來,開門!”
守衛聽到聖旨二字,紛紛麵露疑惑,有人說道:“在營門外等候,我去通報!”
“大膽,聖旨你都敢攔?”
袁彬並沒有停下的意思,帶人直接往衝。
這門前的衛兵見狀,趕忙去攔截。
“你們竟敢擅闖……”
噌!
明晃晃的繡春刀架在脖子上,這人立刻閉上嘴。
袁彬顯然沒有什耐性,冷冷道:“開門!”
門口的守衛隻好打開營門,放這些人進去。
營地顯得有些混亂,很顯然,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人敢闖大營。
這時候,一名指揮使僉事,領著人匆匆而來。
“你們是什人,為何擅闖軍營?”
袁彬沒有回答,而是揚起手中的黃娟。
“叫你們指揮使出來接旨!”
那指揮使僉事卻哈哈大笑道:“竟敢假冒聖旨,此乃死罪,來人,將他拿下!”
眾人一擁而上,場麵頓時劍拔弩張。
袁彬很冷靜地說道:“你是何人?”
“你管我是……”
話音未落,突然看到對方抬起手,手握著一隻短銃,黑洞洞的銃口指著自己。
此人位居高職,也算是見過世麵的,南京左衛也有火銃,但是沒這小的,卻不知威力如何。
“再給你一次機會,回答我的話!”
“我……我……我乃南京左衛指揮僉事丘文武……”
砰!
硝煙過後,丘文武躺在地上,胸口出現一個血洞,鮮血不斷湧出。
這一下子,倒是將許多人嚇著了。
有人下意識的想要逃,還有人舉起了武器。
袁彬突然大喝道:“不遵聖旨者,殺無赦!”
他平日語氣並不大,甚至有幾分書生氣,可這一次卻中氣十足,主要是這一股碾壓式的氣勢,立即唬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眾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主要是這些人也沒接過聖旨,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誰知道聖旨是真的還是假的,突然衝過來一個人就說有聖旨,還把指揮僉事崩了,這叫什事……
終究還是有懂事的,緩緩跪了下來,俯身叩拜。
現在這樣的情況,若是真聖旨,抗旨不遵妥妥死罪。
若是假的,最多也就丟個麵子,總比丟了性命要強吧……
眼見有人帶頭,眾人紛紛跪倒,這樣的局麵下,就算還有人心中不甘,卻也不敢不跪。
袁彬揚聲道:“聖旨,白蓮教謀反,茲命南京左衛、南京衛、南京右衛前去平叛!”
這道聖旨就一句話,簡單明了,沒有華麗的辭藻,也根本不存在任何之乎者也,所有人都能聽明白。
以至於,在場的所有人都很疑惑,這玩意真的是聖旨嗎?
袁彬收起手中的聖旨,四下掃視一圈,繼續說道:“皇上還說了,凡是和白蓮教有染的,自己站出來,可以考慮從輕處置,如若不然,剛才那個丘文武就是你們的下場!”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還沒搞清楚情況。
袁彬不再多廢話,便問道:“哪一個是指揮使?”
過了許久,仍沒有回應。
袁彬又大喝:“誰是指揮使?”
終於有人小心翼翼地說道:“指揮使大人……娶媳婦去了……”
袁彬皺起眉,問道:“同知是誰?”
“同知大人……去喝喜酒了……”
“你叫什名字,是何職位?”
“卑下百戶陳維鬆。”
袁彬看著他,突然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南京左衛代理指揮使,給你一天時間清查內部的白蓮亂黨,明日之前,進城協助皇上平叛!”
“啊?”
陳維鬆張大嘴巴,臉上盡是茫然。
“方才那個指揮僉事丘文武,便是白蓮教的!”
說著話,袁彬扔過去一張供詞,問道:“認識字嗎?”
“認……認得!”
陳維鬆接過來,隻看了一眼,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南京左衛竟然混進了這多的白蓮教,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在某個瞬間,他對這張供詞的真實性有所懷疑,但是,馬上就將這個念頭打消。
這供詞和聖旨一並來的,總不能懷疑皇上吧?
猛然間,他臉色變得興奮起來。
指揮使不在,指揮同知不在,指揮僉事被噶了,自己豈不是要飛黃騰達了?
陳維鬆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脈,突然大吼一聲:“來人,將名單上的人,全部抓起來!”
眾將士還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在他身後,已經有人開始動了。
雖然一名小小的百戶,權力很有限,卻也有自己的嫡係。
這些人可不是傻子,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好歹也跟著陳維鬆混了這久,今天終於要沾光了,現在不積極些,更待何時!
於是,他們提著刀,按照名單去抓人。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反應過來,或許今天之後,南京左衛將大變樣,趕緊行動起來啊!
而那些名單上的人,卻紛紛臉色大變,心下意識不妙,立即想要大呼,一麵要抽出腰間的刀來。
陳維鬆此時已經如同換了個人一般,喊道:“反抗者,殺無赦!”
在他身前,眾多總旗小旗,甚至是尋常的大頭兵,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奮力衝殺。
戰鬥很快結束,名單上的一百多個人,半數被當場斬殺,其餘的則選擇投降。
方才人家說了,主動承認,還能從寬處理,現在投降,至少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至於最後怎處置,隻能老老實實等結果了。
陳維鬆麵無表情,對手下吩咐道:“通知營地所有千戶、副千戶,速來本官營房議事!”
…………
天近黃昏,十幾匹快馬奔襲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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