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鍾表館負責的是“一日講解”這個活動,看上去,也就是一天的活動時間,但工作量比想象中的要多很多。
前期還是會有一波物料宣傳與預熱,館也會開放幾天展覽給遊,為了配合其他管活動也會相應做一些宣發。
看了幾頁,惲儀就覺得眼前有不少字從紙張上跳出來打架,認命合上文件夾,起身轉頭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
修複工作才是她的本職啊。
“鍾表選修課?一日活動定這樣一個名字?”
梁靖城仍舊在跟舒宇晴過一些細節上的流程,早前得知一日活動請來的明星嘉賓是鍾情,他當時就豎起了大拇指。
有能耐,有能耐。
找一個大明星當男朋友的福利,這快就體現在工作上了。
現在看到“鍾表選修課”這樣的名字,梁靖城隻覺得額角一疼。
“不覺得很……幼稚?不夠大方,也沒能跟鍾情這個人搭上。”
“活動名字之前出過幾版,也是針對不同的受眾跟風格來取。後來我們評估了一下,活動期間來博物館的,應該都是80後90後居多,帶小孩子的居多,取一個年輕化的名字,在前期話題熱度上也可以適當給一波力。”
“選修課這就是年輕化了?”
梁靖城難以置信地看向惲儀,見她正專心地清掃,似是沒注意到這邊的歧義,還直接點名。
“90後群眾,惲儀同誌,你覺得合適?”
“嗯?”
惲儀抬起頭,一副這都是小事兒的表情。
“我們跟鍾情打過招呼了,她本人對這個活動的名字也挺感興趣的。不要太嚴肅,太正統,這兒是慶城又不是京都,有親和力不好嗎?”
梁靖城:“……”
他還能融入這個團體嗎?
他才是唯一格格不入的人嗎?
“其實這份方案到現在,鍾情團隊的態度基本是肯定的,接下來鍾情也會來慶城學習一段時間,上次說是什時候?宇晴?”
惲儀提問舒宇晴,畢竟跟藝人確定檔期需要來回反複對上好幾遍,她也不太確定。
“這周四開始,到下周結束,十天時間,不能再多。”
“嗯。”
惲儀點頭:“所以現在我們要分兩部分走,一是她的解說內容,十天時間不能太複雜,就當是上一堂選修課。另一部分就是媒體投放,我們需要一家傳播媒體來對整個活動進行一個策劃安排以及宣傳。前者,宇晴已經做了六成功課,剩下的內容交由我來,後者,媒體這塊,才是需要你的地方。明天會有四家媒體來競標,屆時你判斷一下?”
“明天?”
梁靖城摸了摸下巴,點頭:“好。”
封閉集訓前,盛懷津給惲儀打了一通電話,適逢部門負責人開大會,她沒能及時接聽。
等到出了會議室,看消息才知道,劇組給演員安排的集訓強度還真挺大,一看就知道是動真格的。
“喲,跟我姐夫發消息呢?”
舒宇晴就探頭看了眼名字,惲儀立馬把手機收起來,還板著臉訓她,不要亂稱呼。
“姐,說實話,你們進展到哪兒了?我早上刷微博的時候才看見他新戲開機圖,現在就進新劇組,你們又要分開一段時間了。”
“說得好像他不進劇組,我們就都有時間一樣。談戀愛,不是非要時刻黏在一起的,彼此都有自己獨立的空間跟工作基礎,我接下來也有很多事情要忙,難道不是嗎?”
舒宇晴真是目瞪口呆。
跟盛懷津談戀愛,還能保持這理性的態度?到底是惲儀,腦回路跟別人根本不一樣。
“那,他跟惲穎一個組,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聽到這話,惲儀撇過頭看了眼舒宇晴:“我要是像你這樣,這多擔心這多顧慮,早就不會跟他在一起了。你這種戀愛方式,跟把人栓在你身邊,沒什差別吧。”
舒宇晴:“……”
“安全感,是需要建立在彼此互相信任的基礎上的。”
說完,惲儀徑直離開。
留下舒宇晴站在原地——
“但願吧,能風平浪靜。”
她喃喃自語。
鍾情是周三晚到的慶城,落地時機場大廳圍了不少粉絲接機,梁靖城跟舒宇晴接她到酒店,並約好第二天博物院見麵的時間。
對於自家明星的行程,鐵粉再清楚不過。
為了避免造成擁堵跟困擾,鍾情工作室的官微當夜便發了微博,希望粉絲能夠給明星一定的空間跟工作氛圍,不要影響了工作。
此次活動性質不同,粉絲也自發在平台上的廣場進行了安利宣傳與提醒。
次日,惲儀到的時候,博物館外寥寥數人,她來回留意了一下,也沒看見扛相機大炮的。是鍾情還沒到嗎?
結果一進修複室,就看見一身便裝坐在座上的鍾情。
“惲儀。”
再度見麵,兩人間的關係都親了許多。
惲儀:“鍾情姐。”
梁靖城打量了一下這兩個人的打招呼方式,下意識看向身旁的舒宇晴。
一個眼神,舒宇晴就明白,貼心解釋道:“我姐之前去過《鍾聲》劇組,那時就跟鍾情老師認識了。”
“接下來的時間,就要麻煩惲儀你了。”
“鍾情姐氣了。”
換好修複服,兩人也沒有再過多寒暄些別的,直接進入主題。
梁靖城打招呼後先行離開,隻有舒宇晴留在一旁,一邊拍照做記錄一邊跟著記筆記。
“這一次我們博物館重點展出的鍾表有四座,這是其一,來自英國的銅鍍金嵌料石轉人升降塔鍾。資料我之前已經讓宇晴整理給您的助理了,鍾情姐來之前看過了吧?”
生怕鍾情行程安排得太滿,實在沒時間來得及看這些資料。
一方麵也是擔心,過分專業的內容,她初次接觸,會理解不了。
所以惲儀還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座鍾表。
“我們其實肉眼可見,它是八角形的鍾塔座,從外麵看,這個鍾盤的周圍是鑲彩色料石花。麵,也就是塔座內是鍾表的走時係統以及音樂轉動係統。塔座一共九層,等到弦滿開動後,隨著音樂,塔身會升起降落,最後恢複原狀。也是一個表演型的鍾表。”
鍾情點了點頭:“嗯,這座鍾表我之前也在網上看到過。其實不僅是需要我解讀的鍾表,我讓宇晴列了一份展出鍾表的明細,網上查得到的資料我也都看了一遍。不算精通吧,隻能是囫圇吞棗。”
沒想到鍾情功課做得這足,當初要展出明細的時候,舒宇晴還納悶呢,要那多東西幹什,背好自己需要解說的部分不就行了。
多了,還會混淆呢。
惲儀眼睛一亮,淺笑:“鍾情姐在工作上真的很嚴謹認真。”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想多學一點。先前還嫉妒過盛懷津呢,在你這偷師了那久,眼下我雖然隻有十天,可我也要利用足了。”
鍾情俯身察看台上這座修複好的鍾表,目不轉睛。
“都說啊,這鍾表修複師,就像是擁有修複時間的神秘技藝。興許別人不懂,可站在這,我多少都感覺到了一些些,真奇妙。”
“鍾表需要經常維修保養,對於鍾表師來說這是一個繁雜且重複的過程,有的人會覺得枯燥乏味,有的人會覺得浪費時間。可能沉下心來做這件事情,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真的能感覺到,時間變成了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在你的身邊,隨著你的指尖而走動。”
這款鍾表,是京都博物館支持慶城博物館這一次的活動,特意送過來展出的。所以說,在所有展出的鍾表,是最珍貴的。
運過來慶城時,此鍾表是拆解過的,惲儀需要花時間來重新組裝和調校,稍有不慎有所誤差,都會影響到這鍾表。
對於惲儀來說,這個組裝跟調校的過程有些長。
鍾情來之前,她隻做了三分之一,這十天,她帶著鍾情頂多也就隻能完成一小部分,剩下的就得在展會活動開始之前,加快工作量完成。
“鍾表的零部件非常精細,像你現在看到的,這個小齒輪,直徑就隻有2到3毫米,不戴上眼鏡操作的話,組裝就很容易出現失誤,因為誤差不能超過1毫米。”
像當初教盛懷津一樣,惲儀幾乎是手把手地教鍾情,心無旁騖。
舒宇晴一邊旁聽,一邊拍幾張照片做一下記錄,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隨著窗邊的落葉,打著旋兒落下。
“是不是很累?”
惲儀放下手中的工具,笑著看向鍾情。
許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特別是用眼過度,精神需要高度集中,摘下裝備後的鍾情麵露疲倦,捂著眼睛,緩了好幾秒鍾才回過神來。
“啊……這一行,是真的很辛苦啊。”
舒宇晴端著茶水上前,一杯遞給鍾情,一杯遞給惲儀,又幫忙接過儀器放在一旁的盒子。
有次序地安置好。
“這附近有什好吃的嗎?我都餓了。”
鍾情喝完茶,拿出手機看了眼app上的推薦,挑了兩家店詢問惲儀跟舒宇晴的意見,三人看中同一家餐館,便二話不說,換衣服出發。
餐廳是江浙菜係,口味偏甜,但也有清淡的為主,鍾情點了三菜一湯,便一直窩在角落玩手機。
來來回回的人有些多,她出門沒戴口罩,下意識把自己藏在偏暗的角落。
惲儀則考起一旁的舒宇晴,一上午的時間都跟在旁邊拍照做筆記,可是記下了什要點。
沒想到當著鍾情的麵,居然還有“小測驗”,盡管猝不及防,可舒宇晴開始磕磕絆絆地回答完了所有問題。
長舒一口氣時,對上鍾情的笑眼,她差點嗆到。
“惲儀,你在專業領域這塊,可真是嚴格,一點都跟你的人不符合。”
“我人怎了?”惲儀歪著頭,難不成看上去是那種馬馬虎虎的小糊塗?
“就是……”
鍾情托著腮幫子,比劃著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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