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生的大紅包,  是在年底跨年時給的。

    燕綏當時在鍾情鼓勵的眼神下收了，回家之後他打開一看，禮盒麵除了用絲絨錦盒額外包裝的一塊腕表,  還有一張卡。

    腕表燕綏不敢帶，他搜了一下，不便宜。

    至於那張卡,  燕綏猜想不會少到哪兒去。

    這個紅包，如果是《怒雲之上》的票房獎勵，燕綏一時半會兒也用不到。但如果它代表的正如陳丹生當時飽含深意的眼神一樣,  具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那燕綏隻能先想辦法把回禮也準備起來。

    畢竟,  沒道理鍾情家給了，自己家不給吧？

    如今鍾情的話肯定了陳丹生那份禮物的含義,  燕綏越發覺得這回禮的事情需要盡快提上日程。雖然回什鍾情必然都是不缺的，但那至少代表自己的心意。

    想通了這件事情，那就沒什好猶豫了。

    從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二，整整兩天，燕綏和鍾情都呆在家休息,  初三，鍾情還沒完全開工，但已經和蔣磬開了會商量後續的通告行程。在怒雲續集啟動之前，他雖然不會急著再進組,  但《通天眼》那頭的事情仍然不少。

    初五，鍾情正式開工,  燕綏也即將收假。

    蔣磬風風火火地通知老板和老板娘：“今年的寒梅獎頒獎典禮定在月底,  如果天氣預報不會騙人的話,  h市那天天氣還不錯,  出大太陽。怎說，你們倆這次也都穿黑色？”

    鍾情才剛掃了眼第一套造型方案，就聽見一旁的燕綏道：“我去不了。”

    蔣磬沒說話，鍾情猛地扭頭問道，“為什？”

    燕綏握住他的手，聲音如常，但堅定地不容拒絕，“那天，我要去拜訪一個比較重要的人。”他將決心傳達過去，既是表態，也希望能安撫住鍾情，“我去不去頒獎典禮現場不重要的，你在那也是一樣的。”

    蔣磬一瞄二人的表情，見狀不對趕緊跑路。

    門關上的瞬間，鍾情用力閉了閉眼，睜開時歎了口氣，“能不能和我說說是什事情？”

    被他反握住手，燕綏也沒掙脫。

    “我約了人見麵，有一些事情要談。”

    鍾情的心湧出一股熟悉的無力感，略帶茫然地對上燕綏的雙眼，“不可以和我說嗎？為了他可以不去寒梅獎，甚至錯過你親自上台領獎的機會？”

    燕綏用另一隻手蓋住鍾情的手背，“對不起。”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盤托出，但凡鍾情問出來的問題，燕綏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眼下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一個沒法說，一個問不出來。

    於是，不算冷戰的冷戰就這因為兩人分頭忙碌而開始了。

    不算冷戰，是因為鍾情和燕綏聯係如常。

    算冷戰，是因為除了日常聯係就沒別的了。

    鍾情在外工作的日子，燕綏回到自己家，每天出入匆忙，伴隨著開春後國考複試陸續展開，他開始慢慢收攏去年就撒下的大網。

    “現在的華亭中央劇院前身是q戲劇院，我通讀文件初步的感受是，這次改製的性質類似於過去一些高校將校名尾綴的‘學院’改成‘大學’，接納範圍變大，人才擴充渠道變得更加綜合豐富。同時，單位評級和國家補助經費……”

    複工過後的會議室充滿了困倦的氣息。

    小眼睛領導眉頭緊皺，聽著幾個年輕衝動的下屬們輪流匯報、並闡述想法。

    如果說他去年還存了一份暫時攔住燕綏、害怕他打草驚蛇的心思，翻年過來，隨著全麵升級的華亭中央劇院即將牽扯進風浪之中，局內不得不分出相當一部分的精力，來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驚濤駭浪。

    事情還要從年初說起—

    —

    起先，是一道十分不起眼的通知的悄然發布。

    如果不是利益相關，那則通知的內部次數或許不會超過四位數。

    改製通知說得是冠冕堂皇，明明是大好事兒，卻不敢大聲張揚宣傳給全國全網知道。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謂改製就是為了給q戲劇院增加更多的坑位，用這種增加基數的老套辦法，進一步擴充劇院對人藝領域的影響力，畢竟人多力量大呀……

    此處，可以舉個新鮮到正在進行時的例子：

    綜合電視獎的榮譽主席是q戲劇院的一把手彭菲。

    他和金枝獎的榮譽主席邵裕年不同，彭菲是那個表麵上已經卸去名號，私底下卻依然宏觀把控全麵攏權的“太上皇”，他看似不參於中央電視獎任何的評審工作，但評審團內部大大小小的決策都少不了彭菲的幹涉。

    那彭菲拿什說動別人呢？

    就憑他是q戲劇院的老大，更是現在的華亭中央劇院的黨委書記！

    別說演員不想要鐵飯碗，不過沒門路罷了。

    伴隨著彭菲話語權和影響力的進一步擴張，第一次試探很快就出現在大眾麵前：《心道》這部在國內沒拿到上星許可的純網劇，卻在一係列不算光彩的操作後，入圍了去年綜合電視獎最佳劇集，甚至還分走了兩個本不屬於它的小獎。

    當時的普通觀眾有過抵抗和質疑，但未曾警覺。

    大家的重點在於《心道》沒有資格入圍、更不配拿獎，而沒有即時地去深究，到底是誰將《心道》推上它本觸及不到的評獎台，這樣做的人又想要獲得什……

    但事實就是彭菲這一通運作全部都成功了！

    綜電組委會和評審團在他和擁躉們的運作之下，不是一言堂，勝似一言堂。他用自己的影響力，在大眾的一片罵聲之中動搖了綜電堅持多年的規則，進一步向觀望的人展示了他的手腕……

    《心道》同樣是獲益者，作為出品方的華盛影視去年在第四季度終於迎來了久違的盈利。

    年底，華盛的總結年報果然鋪得很滿很漂亮。

    甭管過去數月的營銷將《心道》的路人觀感壓得多差，但靠著這些吆喝，這部劇的確讓華盛轉虧為盈，甚至賺得盆滿缽滿！在極度放大、誇張了這份成績單後，華盛在年初新簽了一批新男女藝人，還浩浩蕩蕩買了通稿打出招牌，要重啟過去的“演藝班”，一項一項地打造旗下藝人的真本事，讓懵懵懂懂的觀眾直呼：有過去港區打磨全能藝人那味兒了！

    在這之中，彭菲的作用是什呢？

    他隻是做了一些出口轉內銷的小動作。

    q戲過去出過論文造假、校友捐款造假，甚至是新生錄取走後門等等負麵新聞，這些年無論是在新血液吸收、還是在新生代演員的輸送和培養上，都不如其他兩大戲劇院校，在口碑已經下跌的情況下，q戲科班生不至於到沒戲可演的地步，但在圈內的確不如從前吃得開，甚至隱隱有被其他戲劇學院趕超的趨勢……

    在這些年，彭菲又做了什呢？

    他推出了一批又一批新人，扶不扶得起來、立不立得住不要緊，先讓這一批年輕人窩鬥，給予差不多的養分和差不多的生長環境，誰爭在前頭，彭菲就扶持誰：主劇，一線主流資源，乃至推送到三大獎的提名，統統都能送上！

    一個批次的蠱，養到最後，當然隻剩一個。

    剩下的那些，雖然廢，倒也不至於毫無用處。

    彭菲靠什籠絡上級和疏通關節？靠得就是這些養廢了也依然新鮮甜美的苗子們……

    “華盛新簽的那些藝人我看過了，12個人有8個是q戲出身，另外4個因為年紀太小，是從其他平台發掘過來的。華盛今年的重點項目初夏啟動，還是古

    偶大ip，應該是打算將這一批新人比較優秀的選送過去。”

    要不然怎說資本的輿論搖擺非同一般？

    先前會議室還在說彭菲，這會兒就轉到華盛的話題上，燕綏歎了口氣，費力把話題再拉回來：“華亭的空缺崗位一共6個，都是演員崗，全國範圍內本科以上學曆要求，初試排名靠前的這幾個人大家應該也不陌生。”

    眾人看著投屏的長表格，果然都是熟麵孔。

    幾秒後，辦公室唯一的女士忍不住開口道：“初試的前十名就一個男演員？”

    在座都是過來人，會關注到性別比例很正常。

    “五個q戲畢業的，一個x戲，一個非科班，兩個其他戲劇學院。華亭前身是q戲劇院，這不得把他們學院的那五個都保下？”

    “倒也不能這說，那多明顯啊！”

    “但q戲再不濟，也比其他的要好。”

    “好又怎樣啊？如果最後六個坑填了五個q戲的人上去，這事兒鬧出去就算全部流程合規合情，在大眾看來也多少有徇私的嫌疑。”

    “這難道還不算徇私嗎？”

    “小燕怎看？”

    燕綏深吸一口氣，“我覺得，應該先確認他們最近是否都會到b市來，來了之後，再倒過去確認之前初試是否都有到場。”

    ……

    一切順利進行，所有人都在等華亭複試的結果。

    時間越接近月底，燕綏心就越緊張，甚至隱隱有了“成敗在此一舉”的預兆。

    他從前“釣”鄭新，更多的目的是為了試探。

    然而鄭新過去一年仍然不溫不火。

    他因為嶽平的口頭許諾而退出了《心道》，誰料《心道》雖然沒大爆，但也算準確意義上的熱播。反而是嶽平答應鄭新的綜藝常駐的約定，因為嶽平的全麵封殺直接作廢……

    失去了最好的爆發期，鄭新沒能和他的叔叔鄭康一起，更進一步去到華盛更深層的位置。

    這一頭行不通，那就換另一頭去鑽研。

    燕綏沒有屏蔽對方，這才叫他看到鄭新朋友圈動態，一個幾乎能確定為肖琳珊的身影。這個女人亦是不簡單，才甩開了李誌文多久呢，轉眼又搭上了鄭新鄭康這條線。甚至能出現華亭複試名單……

    但這還不足以讓燕綏再次冒險試探。

    他原本是打算慢慢攻陷、逐一擊破，可仔細反思之後，燕綏發現，從齊豫淩這件事情開始算起，到後來嶽平淫|穢，以及和馬氏姐妹偷稅漏稅的事情之所以進展得快，是因為有汪家這個強有力的推動方。

    眼下這一串事兒，同樣需要一個推動力。

    燕綏從去年金枝獎結束等到《怒雲之上》定檔，直到怒雲的票房突破60億，官方微博確定啟動續篇計劃，燕綏被陳丹生欽定為續篇《狂濤血翠》的一番主演……

    他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華師儀親自約麵談，向燕綏拋出橄欖枝！

    偶大ip，應該是打算將這一批新人比較優秀的選送過去。”

    要不然怎說資本的輿論搖擺非同一般？

    先前會議室還在說彭菲，這會兒就轉到華盛的話題上，燕綏歎了口氣，費力把話題再拉回來：“華亭的空缺崗位一共6個，都是演員崗，全國範圍內本科以上學曆要求，初試排名靠前的這幾個人大家應該也不陌生。”

    眾人看著投屏的長表格，果然都是熟麵孔。

    幾秒後，辦公室唯一的女士忍不住開口道：“初試的前十名就一個男演員？”

    在座都是過來人，會關注到性別比例很正常。

    “五個q戲畢業的，一個x戲，一個非科班，兩個其他戲劇學院。華亭前身是q戲劇院，這不得把他們學院的那五個都保下？”

    “倒也不能這說，那多明顯啊！”

    “但q戲再不濟，也比其他的要好。”

    “好又怎樣啊？如果最後六個坑填了五個q戲的人上去，這事兒鬧出去就算全部流程合規合情，在大眾看來也多少有徇私的嫌疑。”

    “這難道還不算徇私嗎？”

    “小燕怎看？”

    燕綏深吸一口氣，“我覺得，應該先確認他們最近是否都會到b市來，來了之後，再倒過去確認之前初試是否都有到場。”

    ……

    一切順利進行，所有人都在等華亭複試的結果。

    時間越接近月底，燕綏心就越緊張，甚至隱隱有了“成敗在此一舉”的預兆。

    他從前“釣”鄭新，更多的目的是為了試探。

    然而鄭新過去一年仍然不溫不火。

    他因為嶽平的口頭許諾而退出了《心道》，誰料《心道》雖然沒大爆，但也算準確意義上的熱播。反而是嶽平答應鄭新的綜藝常駐的約定，因為嶽平的全麵封殺直接作廢……

    失去了最好的爆發期，鄭新沒能和他的叔叔鄭康一起，更進一步去到華盛更深層的位置。

    這一頭行不通，那就換另一頭去鑽研。

    燕綏沒有屏蔽對方，這才叫他看到鄭新朋友圈動態，一個幾乎能確定為肖琳珊的身影。這個女人亦是不簡單，才甩開了李誌文多久呢，轉眼又搭上了鄭新鄭康這條線。甚至能出現華亭複試名單……

    但這還不足以讓燕綏再次冒險試探。

    他原本是打算慢慢攻陷、逐一擊破，可仔細反思之後，燕綏發現，從齊豫淩這件事情開始算起，到後來嶽平淫|穢，以及和馬氏姐妹偷稅漏稅的事情之所以進展得快，是因為有汪家這個強有力的推動方。

    眼下這一串事兒，同樣需要一個推動力。

    燕綏從去年金枝獎結束等到《怒雲之上》定檔，直到怒雲的票房突破60億，官方微博確定啟動續篇計劃，燕綏被陳丹生欽定為續篇《狂濤血翠》的一番主演……

    他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華師儀親自約麵談，向燕綏拋出橄欖枝！

    偶大ip，應該是打算將這一批新人比較優秀的選送過去。”

    要不然怎說資本的輿論搖擺非同一般？

    先前會議室還在說彭菲，這會兒就轉到華盛的話題上，燕綏歎了口氣，費力把話題再拉回來：“華亭的空缺崗位一共6個，都是演員崗，全國範圍內本科以上學曆要求，初試排名靠前的這幾個人大家應該也不陌生。”

    眾人看著投屏的長表格，果然都是熟麵孔。

    幾秒後，辦公室唯一的女士忍不住開口道：“初試的前十名就一個男演員？”

    在座都是過來人，會關注到性別比例很正常。

    “五個q戲畢業的，一個x戲，一個非科班，兩個其他戲劇學院。華亭前身是q戲劇院，這不得把他們學院的那五個都保下？”

    “倒也不能這說，那多明顯啊！”

    “但q戲再不濟，也比其他的要好。”

    “好又怎樣啊？如果最後六個坑填了五個q戲的人上去，這事兒鬧出去就算全部流程合規合情，在大眾看來也多少有徇私的嫌疑。”

    “這難道還不算徇私嗎？”

    “小燕怎看？”

    燕綏深吸一口氣，“我覺得，應該先確認他們最近是否都會到b市來，來了之後，再倒過去確認之前初試是否都有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