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宴帶上了芸娘的屍身,又從易府拿走了好些金銀財寶。
臨走時,還睨了一眼那個廊下淋了一夜雨仍處在昏迷之中的易家管家,一時沒忍住把他當做擦腳的抹布,在他身上蹭掉了腳邊的髒汙。
一係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她看了眼微微有些皺眉的祈佑,理直氣壯地反問:“你該不會是同情這種人吧?”
祈佑斟酌了一番她的臉色,從她眼讀出了要是敢點頭就殺了他的意思,忙不迭地搖了搖頭。
歲宴滿意地點了點頭,正打算離開,忽然又想到了什,折返回來支使起了祈佑。
“他的那把匕首,你記得帶走。”
雖然以後都不會再有機會同姓徐的交手了,但一想到這種人手上還有能對付她的武器,歲宴就覺得心不舒坦。
奈何祈佑為人正直,嘟囔著不願做這種趁人不備拿走別人東西的事。
歲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若不是她有幾分忌憚那匕首上的咒術,早就自己動手了。
她拿出了一副教訓晚輩的語氣,道:“你在這扭捏個什勁兒,那把匕首又不是他的東西!”
“他說了,那是前朝羽林衛首領的陪葬品,能是什正當的來路?他一個管家,就算再怎有錢,肯定也買不起這精貴的匕首。我猜啊,那東西指定是他偷出來的。”
“還有他的那個玉佩,我看來路也不正。”
“這人指不定是李子翰從哪撿到的,因為常年和棺材屍體打交道,身上陰氣重,倒是可以幫李子翰掩蓋身上的異常,還能幫忙跑跑腿。”
歲宴一頓分析,祈佑覺得在理,然後義正嚴詞地拒絕了。
“既然是別人的陪葬品,那就更不該拿走了。”
氣得歲宴胸腔上下起伏著,不住地在心頭勸說自己打人會反噬。
“這匕首落在這種心術不正的人手中指不定會拿去害人,我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
“再說了,是我想要,不過是讓你幫忙拿著而已,”歲宴開始裝弱,“我今天累了,自己拿不動了。”
祈佑想起同歲宴的第一次交手,一直因為這件事對她心懷愧疚,咬著牙點了點頭。
看著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歲宴心滿意足的笑了。
人間有句話說,強扭的瓜不甜。
但她卻覺得,恰恰相反。
歲宴從易家帶出來的錢財被分成了三份。
一份在天亮之前放在了何家的門口,還留下了一封信,讓他們給何儷娘立個衣冠塚好好祭拜,不然會有人來千倍萬倍地收走這些銀錢。
一份則是以芸娘的名義,分發給了流浪的小乞丐們,條件是讓他們時不時去山上給芸娘掃掃墓。
而最後剩下的,則是交給了縣的幾間藥鋪,囑咐他們每隔一段時日就要開堂義診,留的是易氏夫婦的名號。
等做完這一切事後,天色正亮。
那抹金黃的光芒劃破了籠罩在天地之間的銀灰色輕紗,一點點地往上攀爬,似是要把一切在黑暗中鬼祟行事的宵小照得無處遁形,隻能四下逃竄。
歲宴看了一眼這個短暫停駐了一晚的山頭,撐著傘對祈佑輕聲說道:“走吧。”
清風門建在半山腰,逆著一條山澗往上,就能看見一塊稍有年歲的牌匾。
歲宴對於人世間的很多事都是在下頭聽那些鬼們閑聊的時候知道的,她曾聽過一個自詡是掌管清風門上下幾十口人生存大事的老頭兒說過,在百來年前,這清風門是人世間頗負盛名的捉鬼大派,別說十八鄉的富賈豪紳,就連王公貴族,也是對他們禮遇相待的。
可惜就是後來,清風門出了個心術不正的,敗壞了門風,這才漸漸落沒了。
雖然這個老頭兒後來被相熟之人揭了底,說他不過是山腳下賣菜的,但歲宴還是能從他的神情看得出,他說的不是假話。
“楚師兄,我回來了。”祈佑對著門口一個懶散模樣的男子行了個禮。
那男子不耐煩地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喉嚨咕嚕了一聲,似乎是在回應他。
被這樣敷衍對待,祈佑也絲毫不惱,反倒是又朝他頷了首,然後回頭看了眼歲宴,抬腳入了門。
“等等!”男子叫住了祈佑,眯著眼上下打量著歲宴,“行啊祈佑,下山一趟,還帶了個女子回來。看來你捉鬼的本事不怎樣,別的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他的目光帶著油膩與猥瑣,看得歲宴心生不悅。
祈佑皺著眉,忽然拔高了調子,道:“楚師兄!有些玩笑,不該開在女子身上!”
“我和歲宴姑娘回來,是有事要拜見師父!不是你說的那樣!”
他口中的楚師兄嘿嘿一笑,沒有再說什,側過身子給祈佑二人讓了道,隻是盯著歲宴的目光卻依舊肆無忌憚。
祈佑轉過身,擋住了他的視線,一邊往走,一邊紅著臉窘迫地跟歲宴道歉。
“抱歉,歲宴姑娘,楚師兄這個人平時就是比較愛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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