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下人奉上了各式珍稀靈果,把原本用來放茶水的茶幾擠得滿滿當當。
齊掌門咳了兩聲,捋了下胡子,又皺眉道:“豆沙糕呢,雪花酥呢,妙儀最喜歡吃這些,你們怎能忘了?”
幾個下人嚇得連連囁嚅稱是,忙不迭下去傳令。
其實這些人都是凡人,甚至沒有見過齊妙儀,自然不會知道她喜好。
隻是齊掌門沒心思管這些罷了,他皺眉看著門口,頗不耐煩。
他年紀大了,壽元將近,總覺得時間越過越快。
他有兒子時尚且年輕,並不懂得如何做一個父親,看到妻子操勞,還訓斥她慈母多敗兒。
等兒子一點一點長大後,他雖然怎看怎不滿意,但又微妙地覺得有點驕傲。
兒子學著成為一個男人,而他也學著成為了一個父親,或許這個孩子比他自己學得還快些。
這個道理,是在兒子死後他才悟出來的。
而他妻子法力低微,早就壽元耗盡撒手而去了。
人到中年,忽然變成了孤家寡人。
幸好,幸好還有一對孫子孫女,他還可以含飴弄孫。
孫子孝順上進,宗門後繼有人。
隻是孫女調皮得狠,簡直不像個女兒家,讓他時常犯愁以後怎嫁得出去。
他總覺得這兩個小孩子隻有自己膝蓋高,一轉眼卻都長大成人。他自己,頭發也漸漸變白。
那小時候溫順的孫子,為了前程,離家去往天界,成為一尊冷冰冰的仙官。
而小時候調皮的孫女越長大越沉默,他以為她終於學會了當一個淑女,誰想到她竟然是學歪了,心野了。不過管教兩句,就敢當麵頂撞他,甚至離家出走。
想到這,齊掌門歎了口氣。
一旁的鄭林鬆奉上茶水,道:“妙儀師侄也太不懂事了,讓師尊等了這久。”
齊掌門沉著臉沒接,讓他一時僵在原地。齊掌門道:“女兒家千迢迢回來,自然要梳洗一番,才來拜見,我都不著急,你急什。”
說罷,他又站起身來,不住地在廳內踱步,果然“不著急”。
踱了一會,又斥下人手腳太慢,要的糕點怎還沒上來。
沒等下人奉上糕點,一個黑影飛射進來,帶起一陣狂風,扇得沉重的木門不停地開開合合。
隨著錚然一聲,黑影紮在正對著大門的匾額中間。
從下麵看,右邊是天下,左邊是為公,合起來正是天下為公四個大字。
至於中間,嗚嗚喊著掌門救我的,不是柳清源是誰?
他後領紮在一柄烏黑彎刀上。刀尖貫穿至堅至硬的烏金木,柳清源也隻能被迫緊緊貼著匾額。刀刃從他背後滑過,鮮血滴滴答答淌下,正落在齊掌門剛剛坐的太師椅上。
齊掌門又驚又怒。這時仍在開合的木門又被人踹了一腳,終於抵擋不住,轟然倒地。
齊掌門轉身看去,正是他的好孫女齊妙儀,和薑後宸。
薑後宸肩上還單腿立著一隻麻雀,正低頭吹著自己翹起的一爪。
剛好雲霧消散,陽光從她們身後灑進廳內,給她們身影鍍上一層金邊。因為背著光,更顯得二人一鳥陰鷙不明。
又兼風塵仆仆,與齊掌門期待的——梳洗打扮的乖孫女,完全是兩個極端!
“你……”齊掌門胡子顫抖。
他剛說了一個字,齊妙儀麵無表情地接話:“一點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說罷撣撣並不存在的灰塵。
她祖父要說什,她閉著眼睛都能猜到,再加上她衣服穿的簡單舒適,這個老頭子看她估計就像撿破爛的。
鄭林鬆連忙出來打圓場,道:“師侄,師尊剛剛念叨你許久了,怎一見麵就打打殺殺呢?多日不見,想必你法力更上一層樓,隻是女兒家,打打殺殺到底……”
說話間,一道森寒目光投來,他不自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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