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譽止刻意不在裴燦麵前提起的話題, 被裴燦三言兩語翻出來擺在台麵上，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湯譽止頓感難看，臉色掛不住, 心虛地將目光投向虞心幼，指望她會圓個場。

    誰料，虞心幼反倒去窗口挑起了牛腩，對他們說什、做什沒半點興趣。

    挫敗感充斥湯譽止的心髒，他寧可虞心幼刺撓他兩句，哪怕像裴燦這樣陰陽怪氣拿事兒說事兒，也好過徹頭徹尾的無視。

    湯譽止不甘被冷落, 抬步跟上去。

    話是接的裴燦那句，但內容卻是實打實說給虞心幼聽的：“什嫂子？你嫂子自始至終隻有虞心幼一個，那些逢場作戲的過客怎可能變成你的嫂子。”

    他的視線牢牢貼在虞心幼身上，企圖從她的臉上中捕捉一絲一毫類似在意的情緒，但他失敗了，那些新鮮牛肉的吸引力都比他大，她根本沒在聽他說什。

    湯譽止屢屢受挫，忍不住衝裴燦撒氣：“裴燦你也是, 快高考了還這八卦，你管你自己得了，少過問別人的事情, 回頭考砸了，看你怎給家交差。”

    裴燦哪是做出氣筒的料，他是屬火炮兒的，沒火星子都易燃易爆炸，有火星子還得了。

    “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好啊？才咒完我瘸腿兒, 又咒我考試考砸，如果是這樣，那你隻能失望了。”

    裴燦看向虞心幼，乖巧地問：“姐姐，我三模考了多少分來著？”

    忙著挑肉的虞心幼分神回了他一句：“721。”

    湯譽止驚異地看她一眼，仿佛在質問：你能聽見他說話，聽不見我說話？

    任憑湯譽止怎看，虞心幼都沒給他一個正眼。

    裴燦還在旁邊添柴加火：“聽見沒？哥，我瘸腿兒沒去學校都能考721，雖然很不好意思，但你又要失望了，不知道你現在去寺廟燒香能不能如願。”

    隨即，他話鋒一轉，了然道：“估計不能，我佛慈悲，向來隻保佑考生金榜題名。我看你也別去寺廟了，省得白跑一趟，你直接去地下十八層試試，那惡鬼多，保不齊有跟你一條心的。”

    “你咒誰下地獄啊！”

    湯譽止顧忌是公共場合，壓低了音量，不過離得近還是聽得清，比如，賣肉的老板就詭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扯扯領帶，清清嗓，維持表麵的風度：“算了，你是我弟弟，就算你言語冒犯沒禮貌，我也不跟你計較。”

    裴燦輕，沒半點收斂的意思：“說得跟自己沒計較過似的，您臉皮真厚，睜眼說瞎話都沒見您臉紅。“

    湯譽止正要發作：“你——”

    旁邊的虞心幼終於挑好了肉，指著左手邊那塊：“老板，我要這塊的牛腩，麻煩幫我切一下。”

    老板拿著工具比劃，下刀前問了問她：“這塊沒多少，你家幾個人吃啊？”

    虞心幼說：“就兩個人。”

    湯譽止聽著不對，暫時撇下這邊，湊上去接話：“不是，三個人。”然後隨便指了一塊牛肉，說，“這塊不用切，我都要了。”

    老板就愛聽這種話，拿過袋子給他裝起來，稱重貼價碼，動作麻利得不行，接著去切虞心幼要的那個部分，稱重貼完價碼，老板正要把兩塊肉裝在一個袋子，虞心幼出聲製止：“不用裝，不是一起的，你把我的給我就行。”

    湯譽止馬上反駁：“怎不是……”

    還沒說完，虞心幼已經接過了老板遞過來的肉：“謝謝。”說完，越過他往前走，隻當他是個路人。

    裴燦跟上去，不知道跟虞心幼說了什，她唇角上揚笑了笑。

    湯譽止站在原地，盯著兩人的背影恨得牙根癢癢。

    虞心幼是他的女朋友，憑什裴燦跟她更親近？這讓他的麵子往哪放！

    想到這，湯譽止抬步往前追，沒走兩步，就被賣肉的老板大聲叫住：“先生，你的肉——”

    湯譽止哪還管得上什肉，他極不耐煩地應了聲：“送你了，不用謝。”

    老板這下不幹了，用更大的聲音說，近乎罵罵咧咧：“我謝你什？錢都沒付算哪門子送？不要就直說，來超市擺什闊啊！還不用謝，搞笑。”

    這番話引得周圍的人紛紛瞧過來，有幾個人甚至笑出了聲。

    湯譽止第一次有如此難堪的時刻，他硬著頭皮走回去，拿走了那塊牛肉。

    那老板也是不嫌事兒大的性格，臨了還拋句風涼話：“真想送我，結完賬記得再拿回來。”

    湯譽止氣得臉色發青，他的素養不允許他在這跟一個賣肉的吵架，但讓他咽下這口氣，他又做不到。

    最後，他對老板憋出一句：“對顧客這種態度，你等著投訴吧。”

    老板輕蔑地哼了聲：“我等著。年紀輕輕一小夥衝一賣肉的耍橫的，我看你本事也就那樣。”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再自己變得更難堪之前，湯譽止快步離開了生鮮區。

    再抬頭，目光所及之處，哪還有虞心幼的身影。

    湯譽止在這個超市受夠了晦氣，也不想繼續待下去，他直接去結了賬，到超市的出口等虞心幼出來。

    過了幾分鍾，虞心幼和裴燦說說笑笑地走出來，裴燦先注意到湯譽止，驚訝道：“你還沒有走啊。”

    湯譽止懶得跟他廢話，隻把目標落在虞心幼一個人身上，他迎上去，熱情依舊：“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你晚上做什我就吃什。”

    虞心幼臉上的笑容在湯譽止過來的時候就收起來了，聽了這話，更加冷淡：“我沒買你那份。”

    “沒關係，我自己買了。”湯譽止邀功一般揚了揚手拎的牛肉。

    沒想到，虞心幼卻說：“你那塊肉跟我要做的菜燉不到一個鍋去，都不是同一個部位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