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聚會結束不久，來做客的三人組互相使了個眼色，由年紀最大的鍾思遠出麵提出告辭：“時間不早了，我要趕回去為晚上開店做準備。叨擾你們這久，不好意思。”

    “學長，你太客氣了。”董婧姝沒有挽留他，可是卻希望唐雅還能再留一會兒。她向後者投去暗示的眼神，孰料唐雅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向許諾一偏頭，看著他說：“我有事要回去了，你呢？”

    “我們一起走吧，我也有訂單要完成。”他起身，彬彬有禮感謝了孫熙濠和董婧姝的熱情款待。天知道他有多煎熬，明明有一肚子問題卻不得不忍耐，還得陪著笑臉說場麵話，能堅持到此刻實屬不易。

    見他們接下來都有事，主人也不便強行留客，兩人站起身將大家送到門口。婧姝抱了抱唐雅，對她說：“下次等珈珈沒那忙，我們再聚一次。”

    “好，一言為定。”唐雅說完又向孫熙濠伸出手，“麻煩你了，謝謝。”

    “下次再來玩。”孫熙濠禮貌地碰了碰她的手，迅速抽回。他的動作被許諾看在眼，他尋思這個男人要是難得一見的正人君子，要就偽善得要命。妏

    從方才的閑聊中可以確定孫熙濠並非東華大學的校友，他說自己和董婧姝因為麵試契機得以相識，聽下來似乎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如果不是許諾記憶超群想起十年前曾有過一麵之緣的話。

    不過許諾忍住了當麵質問的衝動，殯儀館的禮廳一個挨著一個，外麵的休息空間是互通的，不排除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孫熙濠恰好在隔壁出席葬禮。

    他一直忍耐著，直到大家走到別墅區門口等來各自的網約車。鍾思遠朝他倆擠眉弄眼曖昧得笑笑，揶揄道：“許諾，我們不順路，我先走一步了。”

    唐雅落落大方回應：“學長你放心，他就交給我了。”

    換作平時的許諾，這時候他一定挺身而出擋在前麵接下所有玩笑。可眼下他心煩意亂隻想盡快搞清楚孫熙濠和顧玲瓏有沒有關係，索性不作理會，隻希望他趕緊消失。

    揮手告別鍾思遠，唐雅和許諾坐進後麵那部白色的比亞迪。他迫不及待開口問她：“孫熙濠和婧姐是在我姐出事前開始交往的？”

    唐雅總算搞清楚他這一天愁眉不展的原因了，然而他提出的問題又嚇了她一跳。“你覺得那人是孫熙濠？”她臉上先是浮現難以置信的表情，接著變成了責怪，“你有證據？不要看到一個男人就懷疑對方好不好！何況那個人還是婧姝的老公，你隨便指責說不定會毀了一個家庭！”

    “你以為我沒考慮過婧姐的家庭幸福？否則我幹嘛忍到現在才問你！”許諾不客氣地回敬，鬱悶又委屈。“我第一眼看到就覺得他很眼熟，一開始以為大家在意大利當過彼此的路人甲，所以會有模糊的印象，直到鍾學長給了他一支煙。”說到這，他的語氣不知不覺起了變化，讓她本已緊繃的神經更加緊張。

    “我想起來見過他抽煙。”許諾深吸口氣，一字一句道：“十年前我見過他，在姐姐追悼會那天。”他推了一下眼鏡，鏡片後眼神倏然改變，和他的語氣一樣冷冽如刀。

    唐雅感到混亂，孫熙濠聲稱他和婧姝因為麵試相識，不管是在顧玲瓏死亡之前還是之後，都無法合理解釋他出現的原因。隻有一種可能，其實他和顧玲瓏早有關係，而董婧姝幫他隱瞞了這份“關係”。

    “讓我理理思路。”她抬手阻止他繼續說話，試著整理出重點。“也許，他是去參加別人的葬禮？”

    唐雅的想法與他先前所想一致，盡管無法說服自己，客觀上許諾仍不得不接受確實有此可能性。“我記得你和珈珈姐來得時候已經在樓下了，你們有沒有和婧姐會合？”當時他看到唐雅就忘了其他人，對於董婧姝的行蹤並未留意。

    那天她們和同班同學一起坐學校派來的車回校，輔導員賀文婕怕兩人依舊有心理負擔，拉著她們坐在最後一排說了半天安慰的話。假如董婧姝也在車上，賀文婕肯定不會漏掉她。唐雅忽然記起來自己問過輔導員“小婧在哪”，那時她好像是說“小婧在家屬那受了點委屈，她先走了。”

    唐雅半信半疑，內心非常抗拒把室友當作“壞人”看待。她們好不容易重拾友情，實在不願意再生變故，而且她十分清楚這一次的後果將更嚴重。

    見她長久沉默不語，許諾咬咬牙毅然開口：“隻有一個辦法能證明他們的清白。”

    “什？”

    “其實，攝影師拍了錄像。”他再吸了口氣，在她麵前袒露了柔軟脆弱的一麵，“我不敢重溫那一天。”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一個字近乎無聲。唐雅心中有三種感情在激烈交鋒，最終顧玲瓏和許諾姐弟倆加起來的份量遠遠超過了董婧姝，她不再猶豫了。

    “我們走到這一步了，就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許諾轉過頭，從她堅定的眼神找到了麵對的勇氣。那一天，他失去了承諾過互相守護的人，幸而上天終究沒有讓他永久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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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