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先不說婁修平婁秀才先生了，就說這幫學生，學生倒也不是什頂聰明的學生，隻是一幫剛上不長時間的小孩子。

    可就是小孩子嘛，跟大人不一樣，他們還沒到知道什身份就要敬著的年紀。他們倒是知道眼前這個來找事兒的人是正，可也就僅此而已，小孩子不懂這些，也不會說瞎話，童言無忌，看黑就是黑，看白就是白，喜歡一個人，就要站出來為他說話。

    當下就是這種情況，婁修平還沒說話，石在旁邊也還沒幫腔，旁邊就有一個小胖孩開口了，“先生的尺子還沒挨著關良朋他就跑了，正叔，你肯定是叫關良朋給騙了，不信你問其他學生，我們都看見了先生的戒尺還沒挨著關良朋呢！”

    石想樂，這個先說話的小胖子平常就坐在她後麵，是村麵賣豆腐的王大叔家的，叫作王喜慶，今年六歲，算是他們這比較小的學生了，想當初石聽見這名再看見這人後，第一反應就是“人如其名”。

    王喜慶長得確實喜慶，白白胖胖的，一雙圓眼很是機靈活潑，看著好玩極了，石覺得王喜慶更小的時候肯定跟年畫娃娃似的，讓人喜愛。

    不過從中看出來王喜慶在家也是很受家人疼愛的，不然說話就這樣無遮無攔，大大咧咧的，一點人的眼色也不看，是真正的童言無忌了。

    王喜慶首當其衝，站在後麵的石小林石小樹等孩子也都跟著附和：

    “是的，先生根本就沒有碰到關良朋他就跑了！”

    “關良朋說瞎話！”

    ……

    石覺得這不是什大事，偏偏就有人小題大做，她抬頭看了一眼婁先生，就見他也不急，隻是站在旁邊靜靜聽著，石感到安心，也跟著開口說話：“正叔，確實是先生還沒有動手關良朋就跑了，我就坐在第一排，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先生要打他也是因為關良朋他上課不但不聽講，還要跟周圍的其它學生說小話，打斷先生講課。”

    這個時候石蘭花還沒有入學，周圍一眾男孩出來一個小女孩軟軟的聲音，顯得十分引人注目。可除了正跟婁先生，其他都還是毛頭小子，石自知自己並不是個小孩子，隻是平常做個樣子而已，又怎會怕這樣的場麵！

    是以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的時候，石也並不感到氣弱，而是麵色自若地看向正。在大人的眼看來，並不能看到石眼麵隱藏著的深沉，隻當是小孩子的有口無心。

    很多小孩子都這樣說了，關茂平這才想起來往他小兒子關良朋手上看上一眼，翻過來倒過去，兩隻手都是幹幹淨淨的，哪像是有人動過手的樣子。

    再者瞧他兒子那眼珠子心虛地轉過來轉過去的樣子，關茂平終於明白過來自家這孩子是說了瞎話了。

    他打從過來看見婁修平對他並不是很在意的時候心麵就發虛，這下更意識到眼前的先生是一個縣也出不了幾個的秀才先生，人家是有功名在身上的，論起在這村子真正的地位來說，比自己應該還是要高上一些的，而眼下旁邊的學生又都在說些“亂七八糟”的話，這下讓他更是心虛不已。

    關茂平臉皮偏黑，就是羞得臉紅了旁人也不容易看出來，他一個正，向來在這村還沒有跟誰說過什軟話，眼下就是知道自己錯了，也拉不下臉來跟婁修平道歉，隻好抓著自己兒子關良朋的手腕，“你小子回去給我等著，敢說瞎話，看我不揍你！”

    說著人就要走，竟是連跟婁修平打聲招呼都沒有。

    關孫氏更是跟在後麵，一言不發，全然沒有了剛來的那副“氣吞山河”的樣子。

    “正，且慢，我有話要跟你說。”

    看夠了這場戲，婁修平緩緩開口。

    “先生，這……你說吧！”

    關茂平的身子僵了僵，而後才轉過來。

    “正，你家這個兒子太過頑皮，這廟小，容不下他，還是請正將他帶回去，再另請高明吧！”

    石知道婁先生是個有脾氣的，卻沒想到竟然如此有脾氣，當下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老神在在地靠著旁邊大樹看好戲。

    她想知道這平日不可一世的正大叔會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