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在她最初的記憶是溫厚有禮,如同童話故事善良美麗的天使的。
薔薇色的柔軟發絲下是一張仍帶有稚氣的清秀臉龐,然而赤色雙瞳中所蘊的目光卻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微微笑起來的時候仿佛連玉屑都被溶成了美麗絕倫的春江。
“您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小小的少年禮貌性地笑了笑,朝她伸來的小手幹淨且白皙,淡粉色的指甲修剪的圓圓潤潤。
“我——”猶豫地看著那秀氣如同女孩子的手掌,她瑟縮了下瘦弱的肩膀,在男孩耐心的視線中慢吞吞地開口了:“我叫菅原千秋,請多指教,赤司君。”
雙方的父親因為工作的緣故而互有往來,暗自較勁的兩位長輩自己鬥得死去活來不說,還想讓自己的兒子女兒也參與到這場硝煙意味極重的戰爭之中。
“聽好了,千秋,我對你人生的要求就是在任何方麵都贏過赤司那個家夥的兒子。”
一如既往嚴肅的父親在餐桌上對五歲的千秋提出了要求:“無論是學校的考試,還是學校外的比賽,凡是他有所涉及的方麵,你也要去學習。”
好苛刻的要求。
彼時還年幼的千秋雖然不甘父親的要求,卻也隻敢在內心抱怨:家中的老人不是沒有說過赤司家的情況。赤司家是日本曆史悠久,有一定威望與財勢的大家族,赤司家的現任家主不需要不專注於學習就拿不到第一名的人,他信奉在所有方麵都出類拔萃的人才能算做赤司家的人。不管怎想,有這樣一位性格的人當父親,尚未謀麵的赤司家主的兒子一定是個天才,而千秋隻是個隻有靠努力才能有好成果的普通人。
在千秋看來,兩人少數的共同點就是都是單親家庭,父親都很可怕。
隻不過,赤司和她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已經去世的母親曾經這對千秋說過:“千秋,你知道嗎?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但是王子一定是騎白馬的。”
不知道母親這條理論是怎得出的,然而,千秋第一次見到赤司時,他卻的確是騎著白馬的。
那,他就是王子殿下了?
千秋狐疑地偷偷打量著在站在她麵前的紅發小少年:不是金發,不是藍眼,怎看都不像是王子殿下……
在當時還愚昧至極的她亂想之際,相較之下老氣橫秋的赤司已經向她笑了。
“您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我叫菅原千秋,請多指教,赤司君。”
一直到那時,她都以為自己很了解他,哪想,有一句話真的是再正確不過了。
——自己深信著的東西隻不過像是將自我滿足的妄想映照出來的鏡子。
將自己從回憶中抽身而出,留著黑色及肩短發的菅原千秋靜靜半垂下睫毛,順著手中的《新生入學指南》朝教室走去。
高中第一學年的第一學期始於櫻花紛落之際,淡粉色的櫻花在地麵上鋪下薄薄的一層茸粉,社團招新的聲音回蕩在洛山高校的校園各處。
“日本人就該打棒球的吧!”
“遊泳很爽的!”
“籃球,籃球部!要不要加入籃球部啊?”
“你在看書呢,來文學部怎樣呢?”
接過學姐手中的社團申請書,認真地填寫著相關信息的千秋不自覺又晃神了:籃球部啊。如果是赤司的話,他一定會加入的吧,說不定還會成為部長。
不……不是說不定,而是一定。
內心產生了類似挫敗的情緒,千秋抿了抿唇瓣,正想將填好的申請書遞回給學姐,肩膀卻被身後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女生用力地拍了幾下。
對方爽朗的聲音昭示著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我就說背影很眼熟嘛,原來真的是你啊!喲,千秋同學,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瀧同學。”
“入學考試那天我看見了你,想著你今天出現在這也不會稀奇的……”對方的神經一向比較粗,剛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些失禮,她撓了撓頭,抱歉地說道:“以你的成績一定會考上洛山的嘛!恭喜你,入學第二名誒!”
“……”千秋一下子不知道該回些什了。
是的,瀧同學的話勾起了她人生中的一些不美好的回憶。
從千秋與赤司相遇的那一天,隻要有赤司征十郎在,她就一定是第二名。迫於父親交待她一定要和赤司待同一所學校的要求,於是,千秋還沒有嚐過第一名是什感覺。
帝光入學考試她是第二名,洛山入學考試她也是第二名,菅原千秋和赤司征十郎的孽緣就是彼此為萬年老二與萬年第一。
有時候她會慶幸自己隻會讀書和琴棋書畫,不然她受到打擊的方麵可能多到讓她一蹶不振,患上憂鬱症。
得知這次開學典禮學生致辭的是赤司,千秋的父親差點沒有去找赤司的父親決鬥。
“我菅原風鬥的女兒怎會比不上那個家夥的兒子?!”
“……”不,父親,她已經盡力了,對手實力實在太可怕,她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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