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琮送了韓卻之後,就立刻返回刺史府準備著手安排回上京之事。
還未走到議事廳,遠遠就看見一人腆著肚子候在月門外,仔細一看,不是季成又是誰。
他緩下了步子。
季成正來回踱著步,他心很是焦慮:公子卻已經走了,而公子琮不久也要出發,但是他卻一直沒有表態自己是留在溧陽做太守還是跟著一起回上京。
季成自然是想跟著公子琮走的,且不說他被刺燕國做了叛徒,雖然現在兩國和談了,但是他聲名已經是差到了極點,就算沒這回事,那肯定也是跟在公子琮身邊更有前途。
若是公子琮再一遭得勢,他這近臣不也就跟著升天了,他不惜背上萬人唾罵,為的不就是這個?
可是一直等不到安排,眼見著時間越來越緊迫,他不得已隻好又找上門了。
公子琮哪不知道季成的想法,他向來深諳人心:太容易讓他人達成心願,這些人不僅不會感激,反而覺得理所應當,可若是表示很是為難折騰一番再同意,這些人反而心存感激。
所以他一直吊著他,不過公子琮也沒有想到燕妘過來竟然還特意提了他。
想到那個女人,公子琮不禁哼笑出聲。
“長公子,下官……小人有事想跟您匯報。”
季成見公子琮緩步過來,趕緊迎了上去,待聽見他的這聲哼笑,隻覺心中忐忑,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公子琮頓下步子,“哦?說說看。”
季成本半彎腰跟在他身後行著,他這一忽然停下,季成差點直直撞了上去,幸好他還算是個靈活的胖子,靈機一動直接順腿跪了下去。
“公子,請您帶小人一起走吧!”
“小人雖然無甚大用,好歹察言觀色、端茶遞水這等事是做得了的,小人在溧陽得罪了不少人,也不在乎說替您做些背後之事,隻要您能帶上小人,小人定為您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季成手上抓著公子琮的衣角,一把鼻涕一包眼淚的說著,絲毫不在乎形象了,沒辦法,若再不抓緊機會,他就真得留在這小小的溧陽了。
公子琮蹙眉,見時候差不多了,他扯開了自己的衣角,“季太守這是何意?我何曾說過要把你留在溧陽?”
“啊?公……公子,您的意思是……是……”
季成難以置信地抬頭,眼神太過驚喜,以致有些語無倫次。
“我能輕鬆拿下這溧陽,季太守你功不可沒,季太守這等人才,自然不會讓你就守在這小小的一方,”公子琮轉了語氣,低首靠近了他低聲補充道:“我另有重要安排給你!”
季成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也不枉他等這半天了,他忙不迭磕頭,壓低了嗓子保證:“公子您說,小人定不負所望!”
“我要你帶著人一路護送燕公主去上京。”
“小人帶人?護送公……公主?那您呢?”季成有些傻眼,他不明白,聽這話的意思,是公子琮不一起?之前可不是這商量的!
公子琮哪兒能不明白季成的疑惑與擔憂,按照他與韓卻的原計劃,確實是他跟燕妘一起上路,有韓卻前麵引開注意,他們在後方也安全許多。
但是他沒想到昨日燕妘過來找他,竟然要求單獨行動,想起那個女人,明明初初看起來明媚如少女,可是昨日說服他的模樣,讓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吳夫人,那個堅韌又充滿野望的女人。
他被她說服了。
“季成,公主跟她的婢女都是弱女子,我會派些精銳喬裝跟著,你務必將她安全送到上京,至於其他的,你無需知道,不過我可以給你吃個定心丸,若是你事情辦得漂亮,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難道還有拒絕的餘地?
季成鬆開了他的衣角,“小人明白了,此行定不負公子所望!”
公子琮很滿意他的表現,嘴上安慰了幾句,提了提衣角領著人就往議事廳去了。
季成看著他高不可攀的背影,起身拍了拍膝蓋的落灰,其實燕妘已經派人給他傳過話了,他本以為燕妘一個不受寵的公主,說話定然是不算數的,且他還抱著跟公子琮一路好表現的希望,這下子,他的希望落空了。
那就跟著燕妘吧,想起那個女人,季成下定決心。
早上出發時還斜風細雨愁煞人,沒想到這會兒快至傍晚了,不僅雨停了,竟然天邊還出現了橙黃燦爛的霞光。
甫一邁入雲州,望著眼前平坦開闊的地勢,韓卻先派了人去查探水源,不過一會兒就回了來,這會兒正帶著大部隊過去。
這是一條地圖上並未標注的河流,想來日常是幾乎幹涸的,隻近日多雨,所以匯成了一條小溪流,眼見著天色不早,他索性下令就地紮營。
阿梨並未下車,她透過車窗打量,此地地勢開闊,植被不多,除了背後的山梁幾乎沒什遮擋,若是有埋伏倒不易隱藏,隻是需要防範野獸出沒。
不過他們這隊伍,人高馬壯,又點著篝火,應該是比較安全的,她放下心來。
“姑娘,可……可要我去打點水?”丙翠見她四下瞧著,鼓起勇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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