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進醫院,感受到熟悉的消毒水氣味,麥芽壓抑著忐忑不安。
她擔心自己的病在現在就有了征兆,體檢,拍這個照那個,一通奔跑下來,已經晌午了。
醫生讓她去走廊等等拿報告,有些報告還得過兩天再來拿。
老頭兒瞧麥芽俏臉緊張,特意安慰:“你年紀輕輕,能有什事兒,甭瞎操心。”
頂著醫生快要說她沒事兒找事兒的眼神,麥芽嘴巴發苦,但不得不說,醫生這樣的態度,讓她沉重的心情輕鬆許多。
麥芽道謝後,邁著鬆快的步伐走在醫院走廊。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前世的病房,路過窗口,能聽見此起彼伏的悶哼聲。
麥芽很熟悉,這是病人在壓抑疼痛。
她麵色蒼白,掌心發涼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無助又絕望的自己,突然,她聽到一聲蒼老的輕哼:“水。”
麥芽迅速回神,抿了抿嘴,撩開簾子進了病房。
床頭櫃上放著個枚紅色的暖水壺,麥芽提了提,空蕩蕩的,沒水了,她瞅了眼神態迷糊哼哼唧唧的老人,輕聲安撫:“您等會兒,水很快就來。”
老人安靜了。
麥芽迅速去水房打了水,倒了一杯子,坐在老人病床前,取了根棉簽濡濕老太太的嘴巴。
她住院時看別人這照顧過隔壁床,現在動手模仿的有模有樣。
喬嬸子進入病房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陌生的姑娘在細心地給林白芬喂水喝。
她忙不好意思地搶過活兒:“閨女,謝謝你了,我不過走開一會兒,沒成想這老姐妹就醒了。”
麥芽慢條斯理地讓了位置,在一旁坐下,無意間,她瞥到喬嬸子方帶進來的檢查單,是胃癌。
麥芽心頭微震,不愛管閑事兒的她忍不住詢問:“嬸兒,怎是您在照顧?她的兒女家人呢?”
喬嬸子歎了口氣,沒回答。
老太太隔壁床扯了扯麥芽的袖子,湊她耳邊小聲說:“我住進來三月了,也沒見其他人照顧老太太,倒是時不時有親戚來鬧,聽說她有一對兒女哩。”
喬嬸子耳尖,聽到了,立刻反駁:“我老姐妹的孩子忙得很。”
然而喬嬸子不說這話還好,她這一說,麥芽的氣就來了。
她憋著胸口的時候,聽見背後傳來踏踏踏的沉重腳步聲,對麵的喬嬸子瞪大眼睛驚喜道:“學,學西?你回來了?”
麥芽直覺這是老太太的親人,她生氣地回頭:“你就是她的兒子?三個月都不來看一趟?你的良……”
病房門口站著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眉目冷硬,下顎劃了一道灰紅傷口,模糊的血肉翻了出來,猙獰得像土匪般。
他凶狠又殘暴地盯著她,仿佛是處於狩獵狀態的野獸。
麥芽的聲音越來越低,逐漸弱了下去。
她瞠圓了杏眼,這,老太太的兒子怎這凶!
麥芽一下子理不直氣不壯了,頭皮發麻,甚至有些害怕,她剛才那說了他,他不會打人吧?
麥芽揪緊了白色的掛簾,但是下一刻,她注意到了他身上的橄欖綠軍裝,麥芽失去的勇氣又回來了。
她想到重生前的自己,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忍著痛楚,孩子倆月不見她,張嘴就說忙。
忙忙忙,親娘都快死了!有什可忙的!
麥芽咬牙狠狠瞪回去:“看什看!你別以為你長得凶我就不敢說你!”
她明明害怕但是忍著怯意張牙舞爪的樣子活像隻小兔子,實在有趣。
陸學西忽地笑了,他咧開嘴,衝老太太挑眉:“娘,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小媳婦?”
麥芽一下子懵了。
她縱著自己的情緒罵了一通的時候,林白芬徹醒了,陸學西這趟回來是相親的,不怨他誤會。
她嗔了眼陸學西:“你想的挺美。”
林白芬扭頭又向麥芽說:“閨女,謝謝你幫我解了氣。”
麥芽理智回籠,她聽著喬嬸子的念叨,忙著要喊護士來給他清理下巴的傷口,曉得老太太的兒子是軍人,麥芽的三哥曾經參軍過,那會兒是一年到頭見不了幾麵,她這會兒曉得自己是誤會了,臉倏地紅了,她結結巴巴地道歉:“對,對不起。”
上方傳來一道嗤笑,然後便再沒動靜,男人不說拒絕也不說接受,他就這當麥芽是空氣般,冷著她了。
麥芽的愧疚心頓時沒了。
她想,這人真是小心眼,雖然是自己誤會了,可是他三月沒來也是事實啊。
門外護士端著碘酒進來,麥芽想起自己的報告,匆匆和老嬸子們打了個招呼,折身出去。
陸學西倚在床側,撩起眼皮,瞥到她微揚的淡藍色碎花裙角。
麥芽拿了報告回去的時間正好碰上幼兒園放學,顧琴和顧澤看到她背著小書包一甩一甩歡呼著朝她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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