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好大的一聲巨響,什人倒在了阮芷腳邊。
緊接著,一點暖火從阮芷身後打亮,常念的聲音隨之響起:“啊呀,掌教師叔,您這是?”
小火苗搖曳著繞過阮芷,奔向前方,忽地一矮,照亮以頭搶地的、掌教真人的臉。
掌教真人罵罵咧咧地給常念看他的手,每隻手上都扯著三個雜役弟子的衣領。
“小兔崽子們腳下沒譜,出了事不跑,好不容易跑起來還不知道要停,可給我這把老骨頭撞得……”
後來那邊罵聲漸低,應該是掌教真人被七手八腳地扶起來了,阮芷沒去理。
她眯著眼適應火光,視線始終下垂著,盯著掌心中的一點。
方才陣破之時,一個小物件順著她的衣袖滑了下來,正巧被她抓在手。
如今她借著常念的火,看到那小物件是個內中空的小木人。小木人很小,是能套在手指上做木偶戲的那種。
這哄小孩子的玩意兒本身沒什好在意的,阮芷在意的,是小木人上攜帶的氣息。
那是故人的味道。
掌教真人被雜役弟子們簇擁在中間,常念插不上手,這便轉了回來。
“您還好吧?”
他壓低聲音,問阮芷。
阮芷抬眼,放下手,廣袖自然垂落,遮住她攥著小木人的五指。
她微微笑了下,示意自己無妨:“剛剛陣破之時,你們道尊湊過來說了些什?”
風聲太大,她沒聽清。
常念:“剛剛道尊追上來了??”
阮芷:……
算了,不重要。
她越過常念的肩膀,看到掌教真人帶著一群雜役弟子,又擠擠挨挨地圍去了某處。
“那邊怎了?”
她抬起下巴,指了指常念身後。
“是青霜上仙。”常念神色凝重,“陣破時,上仙的狀態非常不好,臉色蒼白,站都站不住,一出來嘴角全是淤血。”
阮芷:“當時陣發生了什?”
“故夢陣破,往事重演。姬身死,師祖……”說到這,常念頓了一下,含糊而過,“總之,要受影響,也應該是您受的影響最大,可不知怎上仙她……”
他說一半藏一半,難為阮芷還真聽懂了。
當時陣的情況應該是姬身死,而她的虛影重傷跌落。照理說,故夢陣中的虛影阮芷受傷,真正的阮芷或多或少都會遭到一點映射。
可眼下境況卻是她全須全尾地站著,而青霜好像受了什要命的打擊。
實在古怪。
那邊,似乎是青霜緩好了傷勢,站了起來,她身邊圍著的那圈人也便作鳥獸散。沒一會兒,掌教真人的大嗓門又在狹窄的石道響起:
“魔頭的白骨在這!”
話音未落,熊熊烈火從那方而生:
“今日就讓鄙人將其挫骨揚灰,以儆效尤!!”
阮芷順著聲音看去,果然看到了臥於石麵上的一具枯骨。
她不合時宜地想起魂魄共鳴時,她曾見過的那張猙獰瘋狂,卻也意氣風發的臉。
昔日少年郎,今朝枯白骨。
一千年了……
“慢著。”
細細的一嗓並不比火焰的畢剝聲大,可那勢若吞天的火,卻真的因之縮小了兩圈。
“上仙,什吩咐?”
掌教真人按住手指。
青霜緩步走入光明處,她的麵色仍不太好,說話都沒什氣力:“逝者已逝,連故夢陣都散了,就好生埋了罷。”
掌教愣了一愣,徹底按熄手中火:“上仙慈悲。”
阮芷遠遠觀瞧:“後世對姬如此寬容?”
單看掌教真人的態度,她還以為人人都恨姬到想生啖其肉、活吞其骨。
常念明顯默了好一陣:“……隻是上仙慈悲罷了。”
阮芷挑起一邊眉毛。
那方,青霜就站在那,眼睜睜看著掌教真人指揮眾雜役弟子挖好土坑,又將姬的白骨一點一點收撿進去。
埋骨頭沒什好看的,阮芷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轉身向來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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