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月尾。
看著今日由別人送過來的飯菜, 殷予懷低頭一笑,準備用完膳就開始做。
三日應該差不多能夠做好,到時候, 鸝鸝也該回來了。
十日後是鸝鸝的生辰,他沒有什東西好送給鸝鸝,就勉為其難將這個當做他送給鸝鸝的生辰禮吧。
本來還很開心的殷予懷,想到這, 輕輕歎了口氣。
生辰送這個,實在有些寒磣, 但他在這暗室之中,也的確沒有什可以送的了。吃的用的,都是鸝鸝的,連他這個人, 若是認真算起來, 入贅了,也是鸝鸝的。
若是他為了送個生辰禮,逃出暗室
殷予懷呼吸滯住了一瞬,忙將這個可怕的想法趕出腦袋。是他最近過的太舒適安逸了,才能有如此離譜的想法。
雖然覺得有些寒磣,但是殷予懷還是刻得很認真。
認真到, 廢寢忘食。
認真到,梁鸝站在他身前,他還未反應過來。
梁鸝好奇地看了一眼, 隨後坐在了一旁。這幾日她原本是要去汴京處理那邊的事情的, 但是紅鸚前幾日傳來的消息,讓她暫時止住了去汴京的想法。不去汴京,她處理完了外麵的事情, 就來尋殷予懷了。
本來就已經夜深,她故意放輕了步子,怕打擾到殷予懷睡覺。
然後——
她就發現,他沒睡。
不僅沒睡,還在石板上刻著什東西,而且,還特別特別認真。
平日怎可能出現她站在他身前,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但今日,就出現了。梁鸝好奇地站在一旁,看著殷予懷刻著手下的東西。
看著看著,她都困了,他還是很認真。
她怔了一瞬,隨後,輕輕地跪坐在毛毯上,看著前方的殷予懷。
可能是因為困倦了,她的呼吸聲很輕。她隔他也不算太遠,但他可能太認真了,半個時辰,也沒有發現。
在外麵奔波了一天,梁鸝整個人都是困的,但殷予懷這認真,她又不想打攪他。於是就在他不遠的地方,淺淺地休憩,隻是也沒睡著,時不時會抬起眼,看看殷予懷在幹嘛,見到他還在認真地刻石板,她又垂下眸,想著他什時候能夠發現她。
猛地栽在地上,梁鸝怔了一瞬,正在刻石板的殷予懷也怔了一瞬。
隨後,他不確定的聲音響起:“鸝鸝,是你嗎?”一邊說著,他一邊向著她的方向來。因為太困了,栽倒下去,如今正躺在地毯上的梁鸝,揉了揉自己的眼,有些茫然。
殷予懷很快將人扶了起來,有些驚訝,又有些無措:“鸝鸝什時候來的?困了嗎,為什不去床上睡。”說著,他已經將人抱了起來,向床邊去。
昏暗的燭光映著殷予懷如玉的臉,他微微蹙眉,將人放在床上。
“來了為何不同在下說一聲,頭有摔到嗎?”他輕輕地幫她揉著頭,讓人躺在自己懷中。
梁鸝困困的,此時一句話都不想說,手輕輕地抱住了殷予懷的腰,在他的懷中蹭了蹭。
她如此模樣,殷予懷下麵的話,就說不出口了,他聲音又溫柔了些:“有撞到頭嗎?”梁鸝很輕地搖搖頭。
殷予懷送了口氣,他將人在床上安置好,就在他要下床的時候,她的手突然牽住了他。她隻牽住了他的小拇指,他輕輕一用力,就能掙脫。
殷予懷看著閉著眼的梁鸝,又看了看她牽住他不讓他離開的手,沒有被牽住的那一隻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隨後,輕輕解開了自己的衣衫,睡在了她身側。
就在他以為她已經睡熟的時候,突然聽見她斷斷續續問道:“殷予懷,你在、做什,那個石板又是什”
聽得出來,她很困,最後幾個字,說了幾次,才說完整。
他溫柔地看著麵前的鸝鸝,輕聲哄道:“沒幹什,睡覺。”
“騙、人。”梁鸝賭氣地鬆開了他的小拇指,身子更蜷曲了些,低著聲音:“才不是,我,我看了好久的。”
殷予懷一時間竟然判斷不出,她這是清醒著,還是在睡夢中。
思考了一下,哪個鸝鸝更好糊弄後,他決定坦白。
因為,如果糊弄不過去——
殷予懷覺得自己承受不起這個後果。
於是他輕聲說道:“在給鸝鸝準備禮物。”說著他聲音低了一些:“隻是被鸝鸝發現了,這下沒有驚喜了。”
困倦的人又緩緩勾住了他的小拇指,聲音很輕說道:“那,對不起哦。”這句話像是下意識地說出來的,因為在她說出這句話後,殷予懷發覺她握住自己小拇指的力氣逐漸加緊,隨後原本應該已經昏睡過去的人緩緩睜開眼:“禮物?”
她看起來還是很困,但是還是讓自己清醒了過來。
殷予懷雖然看不見,但是他感受得到,他扣住她的手,輕聲道:“嗯,睡覺。”
梁鸝眨了眨眼睛,越眨越不困了,她勾了勾他的掌心,聲音也逐漸清晰了起來:“可是,殷予懷,我睡不著了耶。”
不等殷予懷出聲,她已經靠了上來:“什禮物?”
殷予懷本來已經睡了,如今一聽,知曉自己一時半會睡不著了。他輕聲伏在她耳邊解釋:“七日後是你生辰,自然是生辰禮物。”說完,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夜深了,乖,睡覺了。”
梁鸝原本是很困的,但是現在,突然就不太困了。
反倒是殷予懷,肉眼可見地困了起來。梁鸝鼓著臉,看見殷予懷垂下眸的瞬間,手輕輕地在他掌心勾了一下。
“鸝鸝。”他的語氣寵溺中帶著些無奈,抬起眸,將人摟在懷中:“乖一點,好不好。”梁鸝沒有說話,等著殷予懷又快睡著的時候,她又勾了勾他的手掌心。幾乎是瞬間,她的手就被鉗製住,但她不甘示弱,另一隻手輕輕地掐了他的腰。
一下,兩下——
“梁鸝。”殷予懷聲音有些啞,輕聲道:“在下困了。”
梁鸝眨了眨眼,輕輕地吻在他的唇邊,聲音很輕:“這樣嘛,可是,我沒困耶。”說完,她又親了他一下。
像是羽毛,劃過殷予懷的臉龐,殷予懷握住她的手緊了緊,然後,梁鸝低聲笑著,又是勾了勾。
殷予懷無奈地將人扣住,一句話還不曾說出口,就聽見梁鸝說道:“殷予懷,那個石板是什?”
果然是因為這個。
殷予懷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她手指尖,還在他的掌心流連。
他一把將人控製住,壓在身下,直接吻了上去。梁鸝一邊笑著,一邊主動地勾住他的脖頸,在他有些昏暗的眸光之中,手指尖輕輕地勾著他的後脖頸。
殷予懷的吻越來越劇烈,直到梁鸝開始|求|饒。
平常這種時候,他一般就停下來了,但是今天,實在是有些“生氣”,即便梁鸝輕輕推開了他,他又吻了過去。
梁鸝抗拒不得,整個人靠在在殷予懷|身|上,呼吸混亂。
即便這種時候,殷予懷還是很溫柔。
他強勢地將人控製在自己手中,隨後溫柔地去親吻。在輕微的掙紮之間,他將她所有的言語,都吞咽下去。
直到終於消了心中那股氣,殷予懷才停下來。
梁鸝眼尾早就紅了,此時淚珠都出來了,殷予懷停下那一刻後,又是緩了幾刻,她才將人輕輕推開,輕聲一哼,隨後用背對著他。
殷予懷一時間不知道是哭笑,隻得用手輕輕地將人轉過來。
梁鸝不肯看他,他就抬起她的臉。
見到她有些生氣,他溫柔又無奈:“鸝鸝,你不講理。”
梁鸝不說話,輕輕地轉著他的衣角。若是殷予懷能看見,就會發現她的臉,都是紅的。但殷予懷看不見,他隻能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無奈道:“鸝鸝,今日,誰先招惹誰的?”
“你。”梁鸝歪了下腦袋,不讓他捏她臉上的肉。
殷予懷輕笑一聲,知道今日有些準備徹底無賴了。他聲音輕了起來,手隨之緩緩放再她細弱的脖頸上摩挲:“今日是在下先招惹鸝鸝的嗎?”
梁鸝眨了下眼:“自然”還不等說完,殷予懷放在她脖頸間的手開始作亂,她止不住笑了起來,聲音開始變得斷斷續續:“殷予懷,你、過分——”
殷予懷手停了一瞬,隨後輕輕地吻了上去。
他似乎是想將那些話,說給她的心髒聽。
“隻許鸝鸝誣陷,不許在下招惹,什道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梁鸝怔了一瞬,隨後耳畔突然傳來一聲:“鸝鸝,這不公平。”他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手一次一次撫摸著她的頭發。
待到懷中的人徹底安靜下來之後,殷予懷上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輕聲道:“石板上刻的的盲文,在下尋不到別的生辰禮,今日是想用盲文給鸝鸝寫一封信,卻沒想到,還未寫完,就被鸝鸝發現了。”
梁鸝怔了一瞬,她沒想到是這個。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殷予懷摸了摸她的頭:“現在,可以睡了吧,嗯,人菜癮大的鸝鸝?”他聲音中含著笑,說完之後,輕輕地抱住了她,撒嬌道:“在下有些困了,睡覺好不好。”
梁鸝本來還在想生辰禮,突然又聽見一句人菜癮大。
還不等說什,他又突然在她懷中撒嬌,說他困了,睡覺好不好。
梁鸝:總感覺哪不太對勁。
不過,原來,是給她的生辰禮嗎?她眨了眨眼,唇勾了勾。
那就,勉勉強強原諒他今日的行為吧。
早就說困了的殷予懷也沒有直接睡,他像是每次睡前一樣,輕輕撫著她的脊骨,哄著她入睡。
梁鸝閉上了眼,整個人在殷予懷懷中。
殷予懷將人輕輕擁緊,為她蓋好了被子。
隔日,殷予懷再醒來時,梁鸝已經不在房間中了。
像是已經習慣了,他沒有太在意。
這就像一個尋常的午後,他隻是坐在書桌前,認真地用刀在石板上刻下有些讓人害羞的話語。想到這石板就是他為鸝鸝準備的生辰禮,而且這生辰禮還提前被鸝鸝知道了,殷予懷就又無奈了起來。
他沒算錯日子,那就是鸝鸝那邊什事情發生而來變化。
算了算日子,殷予懷怔了一瞬,準備晚上鸝鸝再來時,確定一些事情。
三個晚上加一個下午,他終於完成了這一塊石板,從書桌上尋來朱砂,他開始認真地為石板描色,待到全部完成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今日有些奇怪,殷予懷向著門口望去,平日這個時候,鸝鸝早就來了。
還不等他想完,暗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他幾乎是一瞬就判斷出了不是鸝鸝。他怔了一瞬,沒有貿然說話。
來的人似乎對他沒有惡意,隻是很快地幫他解著鎖鏈。
殷予懷很久都沒有出聲的原因是,他好像知道了是誰。殷予懷聽著鎖鏈一條條落地的聲音,眼眸怔了怔,來的人,是楊三。
果然,等到他身上的鎖鏈都解開,楊三小聲說道:“殿下,快同我走吧,今日梁小姐不在府中,我都安排好了,隻要出了暗室,從小巷到馬車,直接去渡口,明日我們就可以離開幽州。隻要離開了幽州,梁小姐就再也不能對殿下這般了。”楊三說著,聲音有些哽咽。
殷予懷怔了很久,就在楊三要拉著他走的那一瞬,他垂下了眸。
楊三有些驚訝:“殿下?”
殷予懷坐在了茶桌前,斟了兩杯茶,輕聲說道:“楊三,坐下吧。”
楊三一邊焦急地看著石門,一邊看著正在斟茶的殿下,無奈之下,隻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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