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著實變得有幾分尷尬。

    四周似乎還回蕩著老趙那一聲蕩氣回腸的嘶吼，拜見陛下！

    許南山臉上掛著笑容，扭頭看向了滿頭蒼發的姬爺，姬爺臉上笑容如一，眼眸深處卻是浮現過一抹無奈。

    小七在一旁捂了捂嘴，想笑卻又不敢笑出聲。

    沒有想到，父皇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暴露，著實是有些尷尬。

    畢竟，前一刻，老皇帝還在跟許南山打包票，說自己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製符大師，對於符籙製作極為有研究，讓許南山有什不懂的以後盡管問。

    結果，反手就被老趙給揭穿了身份，遭受了背刺。

    皇帝可能是製符師？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老皇帝在吹牛。

    以皇帝的身份吹牛，本來是沒什，但是尷尬的就是現場被揭穿。

    許南山也不傻，一下子就想通了一些細節，為什他每次詢問姬爺一些問題的時候，姬爺總要離開，說去一趟茅廁。

    原本許南山以為，姬爺是覺得在茅廁有靈感，能很快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

    但現在看來，姬爺去茅廁，純屬作弊啊！

    目光落在了福公公的身上，對方氣喘籲籲的模樣，像是趕了很久的路一樣。

    難不成，皇帝還要求這位福公公京城江洛城來回的跑？

    許南山一念及此，頓時哭笑不得。

    他還真以為姬爺是什製符，陣法大師呢。

    現在看來，純粹就是茅廁大師！

    嘴炮強者！

    小七在一旁實在是忍不住了，她雖然受過專業的訓練，但是這一次真的忍不住。

    輕笑出聲的她，被老皇帝瞪了一眼。

    老皇帝眼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彷佛在說，你個臭丫頭，再笑的話，把你是公主的身份也暴露！

    小七立刻不笑了。

    她還是想要與普普通通的身份和許南山相處，這樣彼此交流起一些符籙上的問題，就不會有太大的隔閡了。

    小七見過太多，得知自己公主身份，就變得生分和緊張的人，所以，她還是喜歡許南山和她現在的相處模式。

    甚至許南山還會因為一些問題與她紅臉爭吵。

    她享受這樣的過程。

    老趙此刻有幾分局促和尷尬，他也察覺到了什，那一聲恭敬的問候……好像壞事了。

    一旁的沉迷在三味書屋中的倪清焰，亦是被老趙一聲嘶吼，給直接從互聯虛府給嚇了出來。

    揉著惺忪的眼睛，瞪了一眼老趙。

    目光一轉，落在了許南山和他身邊的白發老者身上。

    這一看，倪清焰頓時愣住。

    “陛下？！”

    倪清焰也是都囔了一聲，她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呢。

    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是皇帝陛下！

    倪清焰趕忙整理自己不雅的形態，站起身，欠身作揖。

    “好了好了。”

    “現在微服私訪，你們就喊我姬爺，不用喊什陛下。”

    老皇帝擺了擺手，澹澹一笑。

    他的目光中帶著笑意，落在了許南山的身上，隨後攤了攤手。

    “本來是想以製符大師是身份和你相處，現在沒辦法了，隻能攤牌了……”

    那灑脫又放浪的姿態，讓許南山都有點懵。

    這老頑童一般的家夥，真的是當今大梁皇朝尊貴的皇帝陛下嗎？

    許南山回過神來，亦是哭笑不得，抱拳道：“草民許南山，見過陛下。”

    “好了好了，都說喊姬爺，不用喊陛下。”

    “沒有在天玄殿，沒有在皇城，咱們簡單一點就好。”

    老皇帝擺了擺手，對於這些繁文縟節並不感興趣。

    他拉起許南山的手，眼眸中帶著幾分期待與熾熱：“這陣法研製出來，真的能夠把小靈通符鐫刻在命牌上？”

    “那豈不是意味著推廣起來會更加的方便與輕鬆？”

    許南山點了點頭。

    “這陣法研究了這久，加上姬爺你給的那些建議，或許還有些地方不完善，但是等後期修繕就行，都不是什大問題。”

    “陣法應該能夠很輕易的將文路印畫在命牌之上，同時不會影響命牌本身的功能使用。”

    許南山說道。

    “至於推廣的話，應該會比小靈通符容易一些，另外，印畫了文路的命牌小靈通，使用起來，沒有了次數限製，這一點才是難能可貴的。”

    “除非印畫在命牌上的文路開始模湖失效，否則，隻要文路還能承載元氣和靈識，就能夠使用和進入元始虛空。”

    老皇帝聞言，麵色微微閃過一抹異色。

    所以，許南山的這次升級，竟是為了讓購買小靈通符之人不需要重複的購買？

    這樣豈不是少了很多賺取壽元的機會？

    重複購買明顯能夠賺取更多的壽元啊，放著這好的機會居然不要？

    老皇帝有些不懂。

    許南山似乎知道老皇帝的疑惑，澹澹一笑：“陛下有所不知，老師曾教導過我一句話。”

    “哦？請講。”老皇帝對於許南山提及的老師，非常的敏感。

    畢竟，許南山的老師乃互聯天尊，這個消息誰人不知道？

    “老師說，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許南山輕笑。

    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眾人咀嚼著這話，莫名感覺非常的有道理。

    “對於互聯虛府而言，小靈通符隻是個工具，進入虛府的工具，若是從工具源頭就勸退用戶，得不償失。”

    “真正讓修士心甘情願的支付壽元，則是在互聯虛府內，那些小樓之中。”

    老皇帝眯起研究。

    他與走進來的福公公對視了一眼。

    二人尚未進入過互聯虛府，此刻對互聯虛府竟是萬般感興趣了起來。

    “姬爺還沒有進入過互聯虛府？你我勸姬爺你還是進入看看，就會明白我所說的意思了。”

    許南山也是有些意外的說道。

    老皇帝點了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不過，老皇帝也不急著進入互聯虛府，他難得及見到了在他耳邊和奏章上出現了很多次的許南山，心中滿是好奇。

    想要與許南山好好聊聊。

    “許小友，你對三大商行怎看？”老皇帝蒼老的聲音，發出詢問。

    許南山眯起眼，看了老皇帝一眼，沒有想到一開口就問如此犀利的問題，想來，老皇帝應該是和三大商行之間關係不怎好。

    “三大商行，在大梁的每一座城池都有分部，勢力強大，再加上積攢了極其龐大的壽元……用富可敵國來說都不為過。”

    “他們壟斷了大多數的產業，霸道亦可稱其。”

    許南山澹澹道。

    霸道，富可敵國，壟斷行業……

    這便是許南山對三大商行的看法，看法其實很純粹，三大商行純粹就是商人掌管的勢力，很勢利。

    老皇帝聞言，麵色沉了下來，這看法與他年輕時候的看法是一模一樣。

    那時候的老皇帝亦是嫉惡如仇，甚至發下宏願，在繼位之後，定要壓縮三大商行在大梁皇朝內的生存環境，打破他們對元晶，符籙，陣法，鑄器等行業的壟斷。

    可惜，他終究是未能做到，反而還被三大商行聯手給壓製羞辱了一番。

    如今聽到許南山的描述，老皇帝感覺自己體內久違的熱血似乎都開始燃燒與沸騰。

    “那你對皇商如何看待？”

    皇帝再度問道。

    這話一出，許南山愣了一下，尷尬的撓了撓頭：“皇商……大梁，不，江洛城內有皇商嗎？”

    老皇帝：“……”

    “有的吧？”

    這話說的，老皇帝自己都有些不太自信了。

    按理來說，應該是有的，皇商的勢力，在老皇帝的推廣和安排下，也是與三大商行一樣，遍布整個大梁皇朝所有的城池才對。

    這個時候，老趙尷尬的開口了：“陛下……江洛城的確有皇商商行，但是……”

    “早已經被三大商行壓縮的毫無生存空間，如今，隻是個小商行，很不起眼，基本上都處於入不敷出的狀態，若非朝廷維持著，可能早就……關門了。”

    老皇帝聽到後，老臉不由一紅。

    這還有臉問皇商商行怎樣？

    他是真的沒臉了。

    許南山卻是眉頭一挑：“那倒是不怪姬爺，畢竟，三大商行之前在江洛城那是巨無霸級別的存在。”

    “修士選擇購買資源，基本上都是去三大商行，皇商根本打不開市場，口碑不行，顧客不會主觀去選擇皇商商行，瀕臨關門，都情有可原。”

    許南山說道。

    以三大商行的掌控力量，再加上曹休，韓慶鶴還有薛琴這樣的鬼精人物，皇商商行還能堅持著沒有關門，已經算是不錯了。

    老皇帝聞言，麵色沉凝了許多。

    許南山所說的點，他自然也都知道，這些年，他也想過非常多的法子。

    他想要讓皇商取代三大商行之中的任何一家，可是都難以做到。

    三大商行，說是彼此競爭，但卻同氣連枝。

    不僅僅在大梁皇朝，在人族其他五大皇朝，也同樣是這樣，都是龐然大物，在各大皇朝內部，壟斷著修行資源一項。

    這一切……

    都因為三大商行在長生大陸的實力，以及長生上界的背後勢力。

    背靠仙宗的三大商行，底氣十足。

    不過，如今老皇帝看到了希望，小靈通符的出現，開拓出了一片全新的市場。

    那兒是新奇的，對於任何一位修士而言，都是全新的地帶。

    故而，三大商行對那兒的掌控不高，現實中的名氣與口碑，或許能夠代入虛府，但是，虛府畢竟是新市場，一切都是新的，故而一切都有可能。

    因此，老皇帝來尋許南山，最主要的一個目的，其實是商談合作。

    屋內，沉凝了許久。

    大家對於許南山的分析，其實都心中有數。

    三大商行到底是多恐怖的龐然大物，大家也都很清楚。

    而老皇帝想了許久。

    最後，抬起頭看向了許南山，目光中流露出精芒與鋒銳，道：“許小友，你的南山商行……可有興趣，成為新的皇商！”

    這話一出。

    店鋪內的眾人，皆是吃驚不已。

    錯愕且驚訝的看向了老皇帝。

    哪怕是福公公也有幾分驚訝，為什，因為陛下之前是說來尋許南山，是讓許南山的南山商行和皇商合作。

    而如今，卻是直接邀請許南山，打算讓南山商行成為皇商！

    皇商雖然被三大商行擠壓的毫無生存空間和市場。

    但是，身為皇商所擁有的好處無疑是巨大的，至少能讓南山商行以極快的速度在現實中躋身頂級商行！

    許南山亦是愣了一下。

    沒有想到老皇帝思考了半天，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

    一時間，許南山也陷入了沉思，沒有立刻回答。

    店鋪之內，再度沉寂了下去。

    ……

    ……

    元始虛空。

    邊塞虛府。

    偌大的虛府，橫亙在元始虛空之中，無盡的黑暗在四周席卷。

    虛府中，有光芒湧現，星辰點點。

    隻不過，大多數星辰都沉寂了下去。

    陶長空化作星輝人影出現在了虛府中，作為邊塞虛府的管理員，他擁有的權限極大。

    自從六百老卒戰死之後，邊塞虛府就變得無比的冷清與安靜。

    老趙還未將十一萬張小靈通符送到望北關和東朝關，所以，虛府中並未有新的星辰出現。

    一座小屋經過陶長空不斷的錘煉，如今穩定了許多。

    在小屋內，可以觀看之前八百老兵悍不畏死支援的畫麵，那畫麵很熱血，但是再熱血，天天看，陶長空也會感到調動不起情緒。

    走出小樓，陶長空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許南山研究出了新的小靈通符，可以捕捉畫麵，並且將畫麵傳導在虛府中。

    陶長空現在迫切的希望許南山快點發售這新的小靈通符，唯有如此，他才能夠更新小樓中的納影畫麵。

    陶長空已經給小樓確定了未來的發展方向，那就是全權播放納影畫麵，他會讓陶家子弟前往邊塞長城，錄製戰場中的畫麵，放到小樓中播放。

    一些感人肺腑的畫麵，一些熱血沸騰的戰鬥場麵，都是陶長空選擇的對象。

    他覺得這些納影畫麵肯定非常的有市場。

    甚至，他還可以學三味書屋，進行付費觀看，因為他有資格資格。

    陶長空發現，觀看納影，可以感悟一些戰場中的戰鬥的意境，無需直麵死亡，便能領悟戰鬥真意，提升勇氣，戰意，以及戰鬥技巧等等。

    甚至還能加快道蘊的洗禮，以及靈識的提升等等。

    好處自然有，雖然很微弱，但是沉浸式觀看之下，提升還是很顯著的。

    陶長空問過陶薇安，三味書屋和百草園都是這種情況，隻要沉浸式體驗，都能夠獲得道蘊洗禮，以及特殊的增幅。

    例如三味書屋是獲得浩然正氣，百草園是獲得紫氣加身。

    陶長空搞出來的納影樓，自然沒有那厲害，但是能夠感悟戰鬥意境，提升戰鬥技巧以及勇氣等等，也是不錯的好處。

    甚至，陶長空都選擇好了用戶目標群體，那就是新入軍隊的新兵蛋子。

    讓他們觀看老兵的戰鬥，明白人族與蠻妖二族的血海深仇，憑空增添他們的勇氣和戰意，讓他們在真正上戰場的時候，不會因為膽怯而淪為蠻妖將士手下的亡魂。

    現在，在陶長空看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那便是老趙送到望北關的十萬張小靈通符。

    行走在虛府中，陶長空的星輝無比的璀璨，作為管理員，他的星輝比別人的更亮，宛若一顆星。

    忽然，陶長空扭頭看向了虛府高聳的圍牆之外。

    “又來了……那股被偷窺的感覺！”

    陶長空蹙眉，星輝身影的眼底閃爍過一抹凝重之色。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錯覺。

    但這多次都出現被窺伺的感覺，那肯定不是錯覺。

    “會不會是蠻天意誌？”

    陶長空呢喃與猜測。

    蠻天意誌……正是遠處拿到巨大的溝壑。

    與此方天道不在一個層麵，但是卻真實存在。

    當初邊塞虛府的創立，蠻天便發怒，降下殺伐，以一縷意誌竄入人族天道空間元始虛空中。

    最終，被互聯天尊斬滅。

    如今，難道是蠻天卷土重來？

    “不對，若真是蠻天的話……根本不會窺伺，蠻天入人族元始虛空，根本做不到毫無動靜，一旦蠻天意誌出現，那都是天地色變，天道警示。”

    “所以，不是蠻天的話……會是什？”

    陶長空蹙眉，搖了搖頭，一時間沒有頭緒。

    難不成是人族中的強者在窺伺？

    但是，當初被互聯天尊震懾過，再加上大道長河之上的羽衣道人親自道歉，基本上沒有人族修士不開眼的來染指邊塞虛府。

    毫無頭緒的陶長空，心頭的警惕感卻是在不斷的攀升著。

    連番被窺伺，對方肯定不可能毫無動作。

    走到了虛府緊閉的大門口。

    這大門是接引用小靈通符進入互聯虛府的用戶，唯有使用小靈通符者，並且展示路引，才有可能踏過虛府之門。

    當然，當初陶長空和那另外兩顆洞虛境的星星，純粹是運氣好，在虛府還未發展完善的時候，趁機鑽了進來，獲取到了這無上的機緣。

    陶長空看著那古老而深邃的門戶，門戶上湧動著天道文路的氣息，彷佛亙古存在，與元始虛空融為一體似的。

    陶長空滿是迷戀與欣賞，這互聯虛府就是無上的傑作，每一寸虛府土地，都是以最簡單的符文文路排列組合創造而成。

    互聯天尊賦予了那些文路不同的定義，甚至還有多層次的不同定義。

    比起建造小樓要複雜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