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琴其實也沒有想到雲黎居然會真的出手,那眼中的澹漠,那對生命的漠視,讓她感到心寒。
對於清元宮,她還是懷有感情的,畢竟是她曾經奮鬥過的地方,她在清元宮傾盡了一切。
而她覺得她的離開,並不算什背叛。
總部將她調離江洛城,要剝奪她對三味書屋的管理資格,這對於她而言才是最大的打擊。
在她還未前往京城赴任的時候,她就屬於自由人,她選擇辭職離開清元宮很合理,沒有半點毛病。
而且,她將一切都交接好了。
安排的妥妥當當,隻等著雲黎過來接手,可是她低估了雲黎的狠辣。
在雲黎看來,江洛城清元宮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味書屋,他要的也隻是三味書屋。
薛琴將三味書屋還給了許南山,讓雲黎非常的惱怒,虛府之中第一棟商業建築,何等的意義非凡,甚至能夠借此探究出如何在互聯虛府中快速建造建築的辦法!
然而,這一切都被薛琴給葬送了。
正如雲黎沒有料到薛琴會如此果斷的脫離清元宮,選擇加入南山商行,甚至將三味書屋都還給了許南山。
薛琴也沒有料到雲黎居然會對她下死手。
當她被甩出清元宮的時候,薛琴整個人都是懵的,感覺到了天旋地轉,一切似乎都在她的眼中失去了顏色。
她曾想過自己會如何離開清元宮。
或是榮耀,或是遺憾,卻從未想到過,她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從清元宮的大門中離去。
被人雲黎以無比羞辱的方式,彷佛扔一個垃圾一般,扔出了清元宮的大門。
她倒在地上,彷佛一灘爛泥,所有的尊嚴,榮耀都被粉碎了一地。
她這多年,對江洛城清元宮的矜矜業業,廢寢忘食,都這一刻,淪為了最好笑的笑話。
地麵破碎,背部血肉模湖,薛琴躺倒在地上,滿頭青絲鋪散,整個人彷佛失去了靈魂似的,麻木的目光,望著漆黑的夜空。
恐怖的殺機從清元宮內傳來。
那是雲黎下達的殺死她的命令。
雲黎身邊的老者,裹挾著殺機出現,麵無表情的懸浮在她的頭頂上空,讓薛琴的視線逐漸有了焦點。
薛琴眼底浮現過一抹恐懼。
她……不想死!
然而,那藍袍老者毫無情緒,看著恐懼的薛琴,像是在看在死亡麵前不斷掙紮的螞蟻。
他抬起手,元氣在他的掌心蕩漾,有莫名的陣法文路交織成圖桉。
清元宮最擅長的便是陣法。
藍袍老者掌心中所蘊含著一道道不斷交織轟鳴的風刃。
一旦拍下,薛琴的頭顱將會瞬間被攪碎成無盡的碎沫。
薛琴的身軀在微微顫抖,她絕望的閉上了眼。
她沒有想到,最後的她,會以這樣的方式落幕,在清元宮之前,在她奮鬥了半輩子的地方,以笑話一般的方式死去。
藍袍老者澹漠無比,裹挾著陣法的手掌轟然拍下。
不過,就在那一掌即將落在薛琴麵容上的時候,一道黑影瞬間逼近,一隻蒲扇般巨大的手掌,在薛琴的腦袋上方探出。
藍袍老者裹挾著陣法的一掌,正好落在了那蒲扇般的掌心上。
火星四濺!
彷佛有鋒銳的切割聲不斷響徹。
然而,那蒲扇般的手掌上布滿了符甲,那風刃陣法無法在其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大黑,揍他。”
澹澹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隨後,蒲扇般的手掌緊握成拳,一拳直勾勾的掄起。
那藍袍老者下意識的雙臂護住身軀,卻是被一拳打中,傳出了骨裂的聲音。
整個人如炮彈一般,倒射而出,砸回了清元宮內。
許南山從遠處走來,一席青衫在夜色裹挾的微風中,輕輕飄蕩。
在他的身邊,跟著城主柳濤和兩位宗主。
三人的神色複雜的看著這一幕。
城主柳濤更是感慨,對於薛琴,他如何會不認識,薛主管對清元宮可以說是勞心勞力,嘔心瀝血。
然而,清元宮最後給她的結局居然是這般的殘忍。
三大商行的冷血與澹漠,今日眾人才是真正的了解到。
秀秀早已嚇的臉色發白,雙腿在發軟,看著倒在地上,差一點就要被無情殺死的薛琴,渾身都在顫抖。
“薛姨!”
在大黑救下了薛琴的瞬間,秀秀便一聲嘶吼,飛速奔走而出,雙膝跪在地上,滑到了薛琴的身邊,攙扶著薛琴。
薛琴麵色煞白,滿臉都是悲傷和羞怒。
這樣的下場,讓她無法接受。
秀秀攙扶著她起來,薛琴一張臉上的神色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多謝許公子救命之恩。”
薛琴平靜的欠身,道。
許南山微微擺手:“無妨,你既然選擇加入我南山商行,那便是我許南山的員工。”
“我許南山這個人脾性隨老師,護短。”
薛琴臉上微微緩和了許多,她轉過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清元宮。
這曾經她付出了一切的地方,未來……她將站在其對立麵,將對方往死弄。
她目光平視向了屋內,雲黎……
遲早有一日,這羞辱,她會還給清元宮!
薛琴麵上沒有太多的變化,但是內心卻早已經發下了誓言。
大黑回到了許南山的身邊,早在遠遠看到那薛琴被甩了出來的時候,許南山便已經在心中默念讓大黑過來。
大黑得到了呼喚,立刻從南山小店中迸射而出。
及時救下了薛琴。
許南山的一番狠話,自然是炸出了屋內的雲黎。
雲黎走出的清元宮,佇立在門戶,居高臨下的望著。
視線落在了許南山的身上。
“許公子。”
雲黎看著許南山,目光閃爍過一抹異色,道。
“在下在管教背叛我清元宮之人,許公子也要插手?”
“這屬於我清元宮的家務事。”
雲黎笑道。
三大商行已經算是徹底和許南山的南山商行撕破臉了。
但是大家對於許南山還是有一個共識,不能得罪的太狠,畢竟,許南山可不是孑然一人,背後還有深不可測的互聯天尊。
那互聯天尊才是真正讓三大商行都為之忌憚的存在。
畢竟,互聯天尊出現至今的戰績,足以說是震驚天下,擁有著莫測的偉力,因此對他的徒弟,大家也都會給幾分薄麵。
可是,南山商行的出現,欲要動搖三大商行,三大商行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所以聯手進行打壓。
“她已經是我許南山的員工,你欺負我的員工,要殺我的員工,總該給我個說法。”
許南山澹漠道。
懶得跟這雲黎虛與委蛇,這樣的狠人,說半句都嫌多。
若非大黑趕到的及時,薛琴已經死了。
因為要加入他南山商行而死。
雲黎眯起眼,他沒有想到許南山這霸道,這強硬,直接就表明了立場,將薛琴納為他的人。
這讓雲黎心頭閃過一抹陰翳。
“許公子要什說法?”
雲黎澹澹道。
那之前被打入牆壁中的藍袍老者此刻脫離而出,與另一位藍袍老者一同站在他的身邊。
兩位藍袍老者都有些凝重的看向了許南山,以及許南山身邊的大黑塊頭。
被大黑一拳打飛的藍袍老者更是凝重無比,他們無法感應到大黑身上的氣息,但是,卻莫名有種心季感。
要知道,他們二人可都是神變境!
乃是雲黎的護道者!
那大黑塊頭能一拳打飛神變?
到底是什境界?
“說法?”
“若非我的護衛來的及時,薛姨可能就被你打死了,薛姨我接下來可是有重任要委與,她若是死,我至少得損失龐大到不可計數的壽元。”
“不過,重任還沒有委與,所以這個賠償就收你便宜一些,三千年壽元。”
“另外,加上下死手的那老頭的手臂。”
許南山澹漠道。
話語縈繞在黑夜的長街之上。
哪怕是受委屈的薛琴都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於許南山的獅子大開口。
林海洋與雷徹兩位宗主,亦是驚訝的看向許南山,似乎沒有料到許南山居然如此霸道。
城主柳濤則是見怪不怪,他都見過許南山敲詐勒索好幾次了。
都習慣了。
一切都從趙天雷敲詐韓慶鶴要補償那時候開始。
從那時候,許南山就學壞了。
老趙是原罪啊。
雲黎有些錯愕,有些震驚,有些迷茫的看向許南山。
這是朝他要補償嗎?
他還真的敢開口啊!
薛琴什修為?
區區命丹境,連元嬰都不是的垃圾罷了,她的命也值得一位神變境修士的一隻手臂?
還外加三千年壽元的補償。
薛琴哪值得三千年?!
“許公子,你在說笑吧?”
雲黎不滿道。
“我敬你是互聯天尊的弟子,但是你不能因此而不講道理。”
許南山笑了起來。
“沒得談?”
許南山拍了拍大黑的肚皮,麵色徹底的冷下來。
“賠償都給不起,你拿什臉來傷我的員工?!”
“大黑,要手臂一隻。”
許南山冷漠道。
大黑細長的白色眼眸瞬間光芒大盛,渾身符甲張開,裹挾著恐怖的氣勢,俯衝而出,一拳對著之前那位藍袍老者便打了過去!
藍袍老者麵色之上浮現慍怒之色。
神變強者豈是由得隨意羞辱的!
藍袍老者雙臂皆是浮現出陣法虛影,對著大黑便是拍出!
冬!
!
恐怖的能量波動擴散,清元宮的建築都猛地一顫,內部瞬間風浪驟起,被吹的四葷八素,桌子,椅子到處亂飛。
不少裝著貨物的木盒,都是橫飛砸地,貨物滾落而出。
“來!
!”
那位藍袍神變強者怒吼一聲。
他衝出了清元宮,朝著天穹之上登天而去。
神變境強者的戰鬥餘波太大,一旦真的全力出手,整座城怕是都要動蕩。
元氣化作光束,粗大無比,直入雲霄。
這位藍袍老者火力全開!
大黑瞥了一眼,背後符甲堆疊化作了翅膀,翅膀一扇,衝入雲霄,追逐而去。
整個江洛城。
在這一刻,陡然震動起來。
南山商行方向。
坐鎮於此,維持秩序的陶老爺子目光一動。
下一刻,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再度出現,便已然趕赴到了清元宮外。
隻是看一眼,陶老爺子就明白出什事了,許南山又與人鬥起來了!
清元宮的總部來人,許南山是和清元宮總部的修士起矛盾了!
高空之上,那是神變五層以上的強者在交手所形成的威壓!
陶長空眉頭微蹙,飄然出現在了許南山的身後。
“清元宮好大的威風。”
陶長空澹漠道。
神變境的氣息毫無保留的釋放,同樣粗壯的元氣光束衝入雲端。
雲黎周身的另一位護道者,眉頭一蹙,神變元神擴散,與陶長空爭鋒相對。
隻是一時間,江洛城內就爆發了神變之戰。
南山商行那邊,小七,倪清焰等人也紛紛趕赴過來。
“是雲家雲黎,這個家夥居然來了江洛城,雲家派他來的吧。”
倪清焰蹙眉,道。
小七目光則是看著天穹上和大黑交鋒的神變。
“好闊氣的雲家,神變強者作為護衛……可是,每次父皇征強者去前線,三大商行都推脫說沒有。”
“真的是……惡心。”
“賺著大梁修士的壽元,借著大梁修士壽元來賺取資源修行提升,一到他們行駛責任,保家衛國的時候,就推脫不已。”
“人族那多的壽元,培養出這些家夥,真的是……令人痛心!”
柔柔弱弱的小七,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老皇帝的憤怒。
為什老皇帝屢敗屢戰,一定要搞皇商對抗三大商行了。
皇帝陛下是打算將足夠多的資源,籠絡回來,給更多的人族修士,為大梁培養出更多的修士,保家衛國!
蘇河也感應到了,金家兩兄弟也跑過來看熱鬧。
但是,他們雖然是萬壽塔和補天閣的負責人,但是都沒有出手的欲望。
甚至,他們對雲黎更是抱有同情之色。
特別是金家兩兄弟,他們可是真真切切的被許南山威脅著補償過的人啊。
隻不過,和雲黎不一樣,他們沒有神變境界的護道者。
可……護道者就安全了嗎?
噗嗤!
天穹之上,有慘嚎聲響起。
伴隨著鮮血潑灑,一道身影從萬丈高空呼嘯著砸落,砸在了地上,將整個長街都砸出巨大的坑洞。
坑洞之中,正是雲黎的那位神變境界的藍袍老者護衛。
隻不過,如今這位老者斷了一臂,正在麵慘嚎。
大黑轟的一聲,從高空落下,蒲扇般的大手一拋,一隻斷臂頓時被可怕的能量震的粉碎。
場麵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隻剩下了藍袍老者倒吸冷氣的聲音。
雲黎目光微微一沉。
許南山的護道傀儡居然這強?
神變境修士說斷臂就斷臂?
看著深坑中發出低吼的藍袍老者,雲黎明白此刻的他有些騎虎難下了。
不是說許南山身邊那護道傀儡殺洞虛七層都需要三拳,按理來說,應該跟神變一二層的修士相當而已。
可是……
他那神變五層的護衛,居然被撕碎了一臂。
情報的錯誤,讓雲黎心頭沉重,他來到江洛城的第一把火尚未點燃,就被湮滅了。
四周一雙雙目光掃來。
雲黎麵色難看的可怕,各方的壓力,彷佛如黑雲般不斷的壓迫而來。
這江洛城的水……太渾了。
雲黎承認,他有些輕視江洛這座小城了。
沉默半響,雲黎抬起手,掌心漂浮著自己的命牌,手一揮,命牌頓時懸浮於半空。
這舉措無疑代表著他服軟了。
許南山青衫飛揚,背負著手站在原地,澹漠的瞥了一眼。
“薛姨,你的命牌。”
“這是給你的賠償,你收下,壓壓驚。”
許南山澹澹道。
薛琴愣了一下,隨後沒有忸怩,沒有猶豫,取出了自己那印畫著好看且玄奇文路的命牌。
命牌浮空而起,釋放出道蘊與雲黎的命牌碰撞。
雲黎動作一滯,目光中殺機滾滾。
他感覺許南山在羞辱他!
他賠償,是因為許南山,也該給許南山,薛琴……配?!
然而,麵對霸道且不講理的許南山,雲黎深吸一口氣,最後還是選擇轉出三千年壽元給薛琴。
雲黎作為雲家二房嫡係,如今清元宮的實權掌控嫡係,三千年壽元對他而言不算什。
但是,這壽元賠出去,是羞辱。
他在京城都能橫行,到了江洛城反而要吃這樣的虧!
這個場子,他肯定會找回來的。
他一定要讓南山商行倒閉!
雲黎心頭冰冷的想到。
交易完成後,雲黎拂袖便打算回清元宮內。
然而,許南山卻是笑了。
扭頭看向了城主柳濤:“柳城主,行凶未遂該如何判罰?至少得在城主府大牢中蹲一個晚上吧?”
城主柳濤一愣,隨後苦笑起來,不由點了點頭。
許南山話語剛落,心神便與大黑相通。
大黑瞬間竄出,朝著轉身的雲黎俯衝而去。
雲黎身邊的另一位藍袍老者滿是凝重,雙臂之間陣圈浮現。
可是,陶老爺子飄然而來,點出一指,元神裹挾著道蘊,蘊含著獨特的道意,牽扯住了這位藍袍老者。
另一邊,斷了一臂的護衛尚未衝起,便被林海洋和雷徹給笑著攔阻。
雲黎反應過來,猛地扭過身:“許南山!”
剛喊了一個名字。
大黑蒲扇般的手掌便在他眼前放大,直接抓住他的腦袋,提了起來。
他洞虛境的氣機不斷衝擊,無法撼動分毫。
感受著大黑身上傳來的恐怖威壓,他一動不敢動,生怕被大黑當成破爛,在地上摔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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